和老公大吵一架後,我意外穿越回高三。
班主任大怒:「鹿姍姍你站起來!」
我顫巍巍地起立,下意識脫口而出:「爸……」
全班驚愕,班主任語塞。
就連前座的班主任兒子,也冷冷地回頭瞪著我。
我瞪了回去,心想:
等回去就讓你跪搓衣板!
1
和老公因為裝修問題大吵一架後,我指著婚紗照怒罵:
「別忘了當年你是怎麼厚著臉皮把我追到手的!忘本男!」
楊嵐追在我身後喊我的名字:
「鹿珊珊,你沒吃水果!」
我怒氣沖沖地折返回來,拿了個蘋果,邊啃邊離家出走。
怒火攻心,我出電梯時一個不小心,左腳絆右腳,直接嘴啃草地。
重新爬起來,含著淚拍拍受傷的膝蓋,突然迎面飛來一個足球。
該死!小區里怎麼會有人踢足球?
我閃身躲開,看到迎面跑來的兩位足球健將,下意識就要罵。
兩人看清是我,猛地站定,鞠躬:
「原來是珊珊姐,失敬失敬。」
我一頭霧水,正要追問,卻被他倆身上的藍白夏季校服晃了眼。
龍中的?
龍中的校服不是早在五年前就改成了橙色嗎?
身後傳來一聲怒喝:
「鹿姍姍!快高考了你還在外面鬼混!」
我轉頭,表情驚恐,像是看到了鬼。
我的高中班主任,扔了電瓶車,正氣勢洶洶地朝我走來。
而我,正站在龍城高中的操場上。
遠處,早讀鈴聲打響。
不遠處,我的老公——現在應該說是未來的老公楊嵐,正站在他爸的電瓶車旁,冷冷地看著我。
我靠,我穿越了。
2
我穿越了,穿越回高三,四月份,距離高考不到六十天。
早讀課,我一臉懵逼地在班級最後一排罰站。
書聲朗朗,班主任老楊像只鬼一樣,時不時在後門窗戶上探個頭。
我正用口袋裡的小鏡子欣賞自己年輕了九歲的臉,被他一個鬼探頭,差點嚇出心臟病。
老楊瞪著我手上的小鏡子。
我在他的怒目而視下訕訕收回手。
現在對於老楊的記憶,只剩下那個每年春節樂呵呵給我夾菜的小老頭,都忘記了他原本是多麼喪心病狂!
早讀課下課鈴聲響,我剛準備招呼一下老同學。
可還沒等我回到座位,全班同學就像是被人下了降頭似的:
全班轟然倒下,班級瞬間一片死寂。
才兩秒啊喂!
怎麼已經有人打鼾了?
這就是高中生般的睡眠嗎?
我坐在混雜著腳臭、汗臭、早點味的教室里,獨自凌亂。
后座有人戳我。
我回頭,看到了閨蜜張曉。
張曉掛著張睡眠嚴重不足的熬夜臉,有出氣沒進氣地問:
「數學作業……借我抄……」
天吶張曉,你可是在大學裡夜爬泰山的鐵娘子,怎麼也變得如此萎靡?
我剛要抽出數學練習冊。
一隻白皙修長的手,猛地拍在我的作業本上。
我愣愣地抬起頭。
一張陌生又熟悉的臉映入眼帘。
在無數個夜晚,他會摟著我坐在沙發上,我們喝可樂吃爆米花,看愛情片。
我的老公——楊嵐。
冷冷地拿走我的練習冊,頭也不回,拉長了聲音:
「鹿姍姍,抄作業,我會記下來,告訴班主任。」
張曉大怒:「是我在抄作業!」
我懵了。
突然想起來。
高三時,楊嵐還是我的死對頭呢!
3
楊嵐是數學課代表。
班主任是數學老師,同時也是楊嵐親爸。
我則是全校聞名的姍姍姐,是龍城中學這所學霸雲集的學校里,一枚別致的小學渣。
我和楊嵐在高一結仇。
我看不慣他總是擺著一張冰山臉。
他看不慣我遊手好閒的模樣。
我喃喃道:
「全想起來了,全想起來了。」
張曉爬起來,焦頭爛額地補作業。
還不忘抽空問一句:「你想起啥了?想起今天數學課的題怎麼做了?」
我一愣:「你說啥?」
預備鈴響。
班主任老楊沉著臉推開班級門。
一進來,放水杯,放卷子。
然後大罵:
「都醒醒醒醒!班級里這麼臭你們聞不到嗎?一個個都快餿了,馬上就要高考了也沒有一點緊迫感。」
「我從走廊過來,別的班都在早讀,你們真是我帶過最差的一屆!」
老楊跑去打開窗戶,關了空調。
班級一片唉聲嘆氣。
我混在裡面,偷摸罵了老楊兩句。
老楊突然劍鋒一指,胖手指向我:
「你,上來。」
我一愣,手指自己:「誰?我?」
老楊轉身,在黑板上唰唰唰寫下一道題:
「就是你,鹿姍姍,上來解題。」
語畢還不忘亮出森森獠牙,威脅我道:
「這道題我已經講了不知道多少遍了?不會還有人寫不出來吧?」
我來到黑板前,渾身冒冷汗。
這是什麼?
三角函數?導數?集合還是 abandon??
我一點都不記得了啊!!!
4
我站在講台上冷汗直流。
背後,老楊和五十多位同學的眼睛齊刷刷地盯著我。
有人飛快地在紙上寫完了答題過程。
老楊問:「是不是很簡單?帶個公式就行了吧?」
全班同學點頭如搗蒜。
我汗如雨下。
畢業九年了。
別說公式,你問我體育老師姓什麼我都不記得了。
趁著老楊下台巡查的空隙,我連忙回頭,求助的目光投向閨蜜張曉。
張曉正在台下偷偷翻書。
很顯然,指望她明顯是個錯誤,她也不會。
老楊猛然抬頭,臉色沉沉如死水。
我打了個哆嗦,立馬轉身,強撐著在黑板上寫一些不知所云的公式:
先寫答,再寫個 X,然後設個未知數……
cos60 等於 1 還是 0 來著?x=α+β……
老楊又開口了:「所以這道題是不是用三角恆等式就行了?」
全班同學齊聲「嗯」。
三角恆等式……三角恆等式……cosα+cosβ等於什麼來著……等於 abandon?
我心如死灰,站在講台上,臉色慘白近乎暈厥。
「撲通。」
一個小小的紙團滾落在我腳下。
是張曉的救援紙條!
我快速撿起,打開,一字不漏地抄下來。
老楊剛好走到講台邊,我連忙把紙條揣進兜里。
老楊端詳半晌,嘴角勾起半分微笑:
「不錯。」
我長舒一口氣,逃也似地回到座位。
老楊開始講天書一樣的數學,我趁機翹起椅子感謝閨蜜:
「謝謝老張,那張紙條真夠意思!」
張曉迷茫道:「什麼紙條?老張?姍哥你今天怎麼怪怪的?」
哦忘了,自從步入 25 歲之後,我和張曉才開始互稱老張老鹿。
現在還是在喊「姍哥」「曉姐」的中二期。
我反應過來。
「紙條不是你給的?那是誰?」
我抬起頭,目光不自覺地落到斜前方。
楊嵐坐在窗邊,脊背挺得筆直。
陽光落在他身上,藍白色校服閃閃發光。
5
看著自己老公學生時代的背影,看得我玩心大起。
我隨手包了一個小紙條。
精準無誤地砸在楊嵐後背上。
楊嵐面無表情地回頭。
我無聲道:
嗨~老公~
雖然這個時候你還不是我老公
楊嵐撿起紙條,轉過身,毫不猶豫地站起來:
「報告,鹿姍姍傳紙條!」
我一口可樂差點噴出來。
靠!差點忘了,楊嵐這個時候還是我死對頭!
5
老楊板書的手一頓,疑惑地問:
「傳紙條?鹿姍姍?給你?」
全班同學的目光集中在我和楊嵐身上。
楊嵐不卑不亢地攥著紙條:
「鹿姍姍傳紙條,給體育課代表。」
我第二口可樂結結實實噴了出來。
忘記了。
高三的時候,我還在暗戀我們班那個長得神似年輕版王凱的體育課代表。
我曾經大言不慚地當著張曉的面表示:
「我最愛這種三步灌籃的運動男孩,書呆子?不是我的菜!」
整個高三我都執著於嬌羞地在體委面前展示自己的個人魅力。
具體體現在每天讓前座幫忙傳一張紙條,遞給坐在空調旁邊的體委。
紙條內容是:【體委,麻煩把空調溫度調高點唄~】
一個波浪號,訴盡少女心事。
高三時,因為和楊嵐水火不容,我總是請他邊上的同桌傳紙條。
這次傳紙條給楊嵐,就被他誤認為是傳給體委。
不過,傳個紙條而已,楊嵐為什麼要當眾打小報告?
他以前不是兩耳不聞窗外事的學霸嗎?什麼時候這麼愛管閒事了?
楊嵐語出驚人,坐在空調旁偷偷打瞌睡的體委渾身一激靈,怎麼也沒想到天降禍事牽連到他。
老楊倒是一臉戲謔,胳膊撐著講台,挑起下巴:
「讀讀,讓我們欣賞一下鹿同學有什麼要事,非要上課時間與同學商討。」
楊嵐清了清嗓子,打開紙條。
下一秒臉唰地通紅。
老楊看熱鬧不嫌事大地問:「怎麼啦?」
我學著他一臉戲謔,心想:讀啊,有本事你讀啊?
紙條上寫著:
【楊山風同學,你長得很像我未來的老公】
6
等到午休,大家稀稀拉拉地往食堂走。
同學都是一臉的生無可戀,我也提不起興趣。
直到來到打飯口——
木耳炒花菜兩塊錢,紅燒肉三塊錢,酸菜魚五塊錢還送一份麵條!
原來高中食堂這麼划算嗎?
張曉一轉頭,看我兩眼放光,嚇了一跳:
「你被餓死鬼附身啦?沒吃早飯嗎?」
我含淚搖頭:
「在公司吃三十五塊還難吃得要死的午餐,你不會理解的……」
我抓著飯卡撲向取餐口,如同餓狼。
卻沒有注意到,在我轉身的剎那,閨蜜張曉若有所思。
午休前的高中生滿臉麻木,午休時的高中生如狼似虎。
我在擁擠的搶飯人群里順流而下,眼看著離出餐口越來越遠,我焦急地回頭尋找閨蜜,卻被一隻黑手拉進了樓梯口。
「我靠,劫色!」
一雙修長好看的手捂住了我的嘴巴。
抬頭後,和楊嵐對視。
楊嵐天生一雙淺灰色眸子,配著那張白皙的臉,冷冷地注視著我。
我抱著雙臂,反問:
「你幹嘛?」
楊嵐面無表情地問我:
「那個紙條什麼意思?」
我裝傻:
「什麼紙條?」
「就是上課你給我那個。」
「紙條上寫了什麼?」
楊嵐瞬間漲紅了臉,高冷的面具瞬間被戳破。
他有些急了,磕磕巴巴道:
「你自己寫的,問我幹嘛?就紙條上那個,你為什麼要那麼喊我?」
我玩心大起,剛要調戲他。
樓道上方突然傳來聲音。
楊嵐一驚,我下意識拉著他躲到後面的雜物間。
我在後退時左腳絆右腳。
即將摔倒時,楊嵐猛地用力,右手護在我腦後,整個人墊在我身下,兩個人一起倒在了狹小的雜物間裡。
我摔暈了,迷茫間手到處亂摸。
耳朵剛好靠在楊嵐胸口,聽到了他猛然加重的心跳和呼吸。
我剛準備說:「對不——」
楊嵐壓低了聲音:「有人。」
外面確實有人在說話,內容卻是:
「每餐只吃青菜的那個傻子,是不是九班的?」
「好像叫什麼王一燃,太窮了吧?只吃得起七毛錢的菜。」
「我看他那窮酸樣就不爽,不如去戲弄一下他?」
我和楊嵐對視一眼。
王一燃是我們班勞動委員。
7
我坐起來,透過雜物間的門縫往外看。
正在商量怎麼捉弄勞動委員的那群混蛋,一個個穿著球鞋和名牌夾克,手上夾著煙蒂。
我想起來了,學校每年會招收一批文化分不達標的體育生,其中一部分人,既不好好訓練也不好好聽課,每天攀比名牌,或是騎著鬼火到處亂竄。
為首的挑染黃毛走了出去,沒幾分鐘就拽著另一個人進來。
我一看:正是王一燃。
勞動委員王一燃手上抄著大掃帚,警惕地看著他們。
他本來就有些結巴,高一高二在全班同學的調整下才有所緩和,此時緊張,結巴更加嚴重:
「你,你們,幹嘛?」
黃毛和同伴對視一眼後,大笑:
「我,我們,不,不幹嘛!哈哈哈哈居然是個臭結巴!」
此時我心中的怒火已經壓抑不住,連自己給自己立下「不要闖禍」的規矩都忘得一乾二淨。
這時楊嵐突然牽住了我的衣角。
我瞪著他:「幹嘛?」
楊嵐嚴肅道:「別衝動,打架是要被處分的!快要高考了。」
我只能壓抑住怒火,看事情將如何發展。
王一燃站在樓梯道口,磕磕絆絆地解釋:
「我就是……班上的掃帚壞了,想著趁午餐時候幫我們班修一下掃帚……」
卻被黃毛尖銳的笑聲打斷:
「還是個三好學生呢?你這麼好,為什麼不幫幫我們?比如高考的時候告訴我們數學答案……」
黃毛真是太蠢了!
高考監考嚴格,我們誰都不知道自己會在哪個考場。
可王一燃卻慌了,他握著掃帚後退,眼看就要被這群混混逼到樓梯邊緣!
我冒出一身冷汗。
印象中,王一燃高考前兩個月意外從樓梯口摔下來,導致他高考發揮失常,只考上了大專。家裡沒錢復讀,從此和我們失去聯繫。
沒想到,王一燃從樓道摔下來另有隱情!
黃毛越逼越緊,王一燃依舊梗著脖子,手裡還緊緊握著班上的掃帚。
眼看黃毛揚起手掌!
啪!
清脆的一巴掌,卻是我衝出來,推開黃毛,還趁機扇了他一巴掌。
王一燃大喜:「語文課代表!」
我轉頭大喊:「在外面就沒必要稱職務了吧勞動委員!」
黃毛憤怒:「哪來的賤貨?」
說著就招呼夥伴,圍過來要揍我倆。
輕風拂過,一道身影擋在我面前。
楊嵐擋在我和王一燃面前,我的鼻尖正對著他的後背,剛洗過的校服透著好聞的洗衣液味。
楊嵐板著那張被所有人欠錢的冰山臉,衝著一群小混混面不改色道:「只會欺負同學,算什麼本事。」
黃毛沒有說話,拳頭衝著楊嵐飛來。
幾人瞬間扭打在一起,楊嵐被裹進戰場,我和王一燃反而被擠了出來。
這時候我再也顧不上和楊嵐是死對頭了,對著小混混又踹又罵,想要擠進去幫楊嵐。
王一燃鼓起勇氣,一邊大叫為自己壯膽,一邊胡亂地揮舞掃把。
下一秒,老楊踹開樓梯間防火門,大吼:
「誰敢欺負我學生!」
8
我、楊嵐、王一燃都掛了彩。
楊嵐受傷最重,校醫給他拿了冰袋,敷在青紫的右臉上。
王一燃揮掃把時把左手扭傷了,此時齜牙咧嘴地捂著手肘。
我的脖子上有兩道血痕,是被王一燃的掃帚誤傷的。
我和王一燃相視一笑。
「多謝啊,語文課代表。」
「你沒事就好,勞委。」
和王一燃擊掌後,我扭頭去找楊嵐。
楊嵐始終用左臉衝著我,任憑我怎麼耍賴都看不到他的右臉。
氣得我直接站起來,奪走他手上的冰袋。
楊嵐咬牙切齒:「給我!」
卻下意識用手擋住受傷的右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