訂婚之日,男友沈慕凡不光遲到,還提出要跟救命恩人的妹妹結婚。
他面帶愧疚:
「我已經欠了他哥一條命,總不能眼睜睜看著她再去尋死,我知道你識大體,只要她病情穩定,我馬上就跟她離婚。」
「你放心,婚後我也不會碰她的。」
只要她發病,不管大事小情,他次次都以她為先,我們原本甜蜜的二人世界早已分崩離析。
我沒有吵,也沒有鬧,只是默默點點頭:「好。」
見我同意,他高興地抱著我轉圈:「你相信我,我離婚後馬上就來娶你。」
我的唇角露出一個淺淺的笑。
沈慕凡,我們永遠都不會結婚了。
因為,我已經給自己選好了聯姻對象。
1
「爸,要不這次跟顧家聯姻,我去吧。」
我的話讓原本爭吵的會議室馬上調成了靜音。
每個人都不可置信地看著我,就算李家掌門人,我的爸爸都皺起了眉頭。
這次商業聯姻,對方只說是李家女兒就好,根本用不著我這個最受寵的妹妹犧牲。
爸爸心疼地看著我:
「不用,星綺,你跟沈慕凡從小青梅竹馬,如今馬上又要訂婚,你確實不合適。」
「這個海城太子爺顧凌是個大魔王,聽說他性格乖張,非常暴躁,你嫁過去不會幸福的。」
「爸,」我直接跪在地上:「兩位姐姐也是你的孩子,手心手背都是肉,你就成全我吧。」
「至於沈慕凡,說好的今天來訂婚,他也沒有出現,就當他爽約,是他們沈家對不起我們李家,是他們毀約在先。」
看著向來乖巧懂事的我今天竟然執著於聯姻,爸爸一時間竟然不知道是否該同意。
見爸爸還在猶豫,我急切地喊了起來:
「商場如戰場,繼續拖下去的話,這次咱家的經濟危機恐怕很難度過。你不能因為我一個人,將整個李家都搭進去啊。」
爸爸身體一震,輕輕用顫抖的手摸著我的頭:「星綺,讓你受苦了。」
聽到他的決定,我的心也終於放下。
剛走出我家大門,就看到沈慕凡匆匆從車裡下來。
看著曾經的少年郎,如今玉樹臨風,英俊洒脫的樣子,我的眼睛忽然澀澀的。
他一見我疾步走來,面帶愧疚:
「對不起,星星,有點事情耽擱了。」
「怎麼樣?你們家選好誰去聯姻了嗎?」
是有點事耽擱?還是被有個人耽擱?
哪怕我再三叮囑今天不要遲到,他還是來晚了。
我心裡一苦,低著頭淡淡地回他:「嗯,選好了。」
他開心地一拍巴掌,我定定地看著他:「你不想知道是誰嗎?」
他寵溺地摟著我:「你爸那麼寵溺,是誰都不可能是你。」
我的嘴唇嚅囁了幾下,終究還是將答案咽了回去。
既然沒了緣份,又何必說出真相,徒增煩惱。
「對了,我想跟你商量個事,舒桐抑鬱症又發作了,比前幾次要嚴重很多,我欠他哥一條命,就不想再背負第二條命,你看能不能我跟她先假結婚,然後離婚後再來娶你?」
這句話如一把利刃,深深扎進我的心。
沒想到,在他眼裡,婚姻竟是如此的兒戲。
我沉默起來,他連忙哄著:
「星綺,我知道你最善解人意,以前葉舒桐那麼多次鬧病自殺你都包容了,也不差這一次,對不對?」
「你這麼愛我,應該也不希望我背負兩條人命,心有不安地過完一生。」
看著眼前這個熟悉的男人,過往甜蜜回憶如電影般在腦海里回放。
我跟沈慕凡的愛情,原本是海城上流社會的一段佳話。
為了我,他留學時拒絕了國外公主的表白;
為了讓我看盡滿城璀璨,他買來全城煙花,只為我一人綻放;
也因為我被綁架過一次,他馬上刻苦訓練,用最短的時間拿到柔道黑帶,說要一輩子保護我。
所有人都說他愛我入骨,曾經我也是這樣想的。
可是,在一次車禍中他的保鏢用生命護住了他,遺言只有一個,就是照顧他的妹妹。
從此,我們的世界就由兩人,變成了三人……
每當她鬧著想哥哥,去見哥哥的時候,在沈慕凡的眼裡,我都不再是第一選擇。
既然如此,成全彼此,就是最好的結果。
我的手扣進肉里,聲音虛無縹緲:
「嗯,沒問題。」
2
沈慕凡愣了一下,他原以為我會跟他鬧,跟他吵,沒想到我竟然這麼容易就答應了。
他的心裡忽然有些慌:「星星,你如果心裡不舒服就說出來。」
不,我心累了。
剛開始的時候,我還確實有情緒,沈慕凡每次都說只拿她當妹妹,自己就是為了報恩。
見跟他說不通,我就直接去見了葉舒桐,給了她一張支票,還有一棟豪宅,甚至聯繫了國內最好的抑鬱症治療中心。
可她卻叫囂著說一定要不擇手段將我從沈慕凡身邊趕走,說自己才是他的正緣。
我這才知道,她是打著抑鬱症的幌子來跟我搶男人。
她的卑鄙無恥令我噁心,也讓我憤怒,我一巴掌打在她的臉上,卻被沈慕凡將我當成豪門驕縱千金。
在他看來,不尊重他恩人的妹妹,即是不尊重他。
從此,只要葉舒桐再發病,他不再跟我商量,而是直接做了選擇。
見我遲遲不說話,他趕緊活躍氣氛:
「要不,我帶你去你最喜歡的那家山頂旋轉餐廳吧,我定了最好的觀景座。」
我知道他想補償,但我確實不需要了,還沒等我拒絕,就看他身邊的司機跑了過來,十分著急:
「少爺,舒桐小姐聽說你今天訂婚,又割腕了。」
「什麼?!」沈慕凡大驚失色,他剛要張口,我連忙說:「去照顧她吧,餐廳不去了。」
他點點頭,忽然又一把抓住我:
「不行,你也要跟我一起去,她如果失血過多,需要輸血的話,我身邊只有你的血型跟她相配。」
我五雷轟頂,心裡陣陣刺痛,沈慕凡啊沈慕凡,你不要太得寸進尺!
「星綺,我知道是我對不起你,但眼下救她的命才最重要,輸一點血影響不了你什麼的。」
「可以,」我想了想:「但你要答應我一個條件。」
見我答應,他抱著我在半空打轉:「我就知道你最好,最善良了。」
「你還不知道我嗎?你要星星要月亮我都會給你,何況只是一個條件,一百個我都答應。」
是嗎?沈慕凡,希望你不要後悔。
我的大半袋血進了葉舒桐的身體里,她蒼白的小臉終於有了一點血色。
她悠悠轉醒,內疚地流著眼淚:
「慕凡哥,我是不是又給你添麻煩了,你讓我去死吧,我想解脫。」
「哥哥已經離我遠去,今天知道你要訂婚,等你走了,我在這個世界上就沒有一個親人了。」
他溫柔地抹去她眼角的淚:
「傻瓜,我就算結婚了,你也是我的家人,我答應過你哥,一定照顧好你,而且,星星也同意我娶你了。」
這雙手曾經在我喪母之痛的時候幫我抹過眼淚,曾經在我學騎車的時候,幫我揉過摔傷的腿,也在我們爬山的時候,將我背在身上。
如今,給我溫暖的手卻撫摸在另一個女人的身上,我的心揪著,窒息地難受。
「真的?」葉舒桐睜大眼睛看著我,但眼底的得意卻一覽無餘。
不等我做出反應,沈慕凡寵溺地颳了她的鼻子一下:「我啥時候騙過你。」
說完,體貼地幫她掖好被子,又小心翼翼給她喂藥。
此時此刻,我如同一個外人一樣,顯得那麼的多餘。
離開病房後,我將一個小首飾盒交給了沈慕凡的司機:
「這就是我的條件,十天後再給他。」
司機看著我落寞的表情,一時間也不知道說什麼才好,只能點頭應下。
其實那張紙上只有簡單兩個字:
「再見!」
我們,再也不見。
3
回家後,我就把所有跟他沾邊的東西全都燒掉,可當看到那一沓厚厚的情書,猶豫了起來。
這是他出國留學後給我寄的,他說現在生活節奏快,感情就像快餐,來得快去得快。
他說不想我們的愛情也這樣,要學老一輩,從前車馬慢,一封相思很久才能到對方手裡,一生只夠愛一個人。
從此,每周我都能收到他的情書,他留學五年,從未間斷。
有時候他學業忙,經常熬夜到兩三點,我勸他別寫信了,好好休息更重要。
他卻笑著回我:「星星,我的感情才是我最拿的出手的東西。」
昔日情話在耳,可惜,故人不在。
我看著明亮的火光,將陳年往事一起丟了進去。
處理完這些東西,我的心有些沉重,剛走到花園就聽到外面一陣喧譁。
只見葉舒桐哭哭啼啼吵著要見我,她一看到我就直接跪下:
「李小姐,我知道是我不對,我不該搶走你的未婚夫,但求你成全,我下輩子做牛做馬也會報答你的。」
我皺起眉頭,沒想到她居然陰魂不散:
「我已經答應他娶你,你不用再來求我。」
她瘋狂搖著頭,眼裡充滿懷疑:
「不,你那麼愛慕凡哥,怎麼會輕易答應?你不會是想什麼花招騙我吧?」
果然,話不投機半句多,我隨後扭頭就想走。
此時,她的餘光看到遠處奔來的沈慕凡。
趁我轉身之際,她迅速摔倒,疼得呻吟起來。
「李星綺,你在幹什麼?!」
沈慕凡跑過來,趕緊將她打橫抱起:「她還在住院,身體那麼虛弱,你知不知道?」
見他大聲吼我,葉舒桐蜷縮在他的懷裡露出得意的微笑。
可是語氣卻是小心翼翼,帶著萬分的委屈:
「慕凡哥,不要怪她,我只是來感謝她成全我們,沒想到她居然跟我說她沒有答應你娶我,我只好跪地懇求,她才發怒將我推倒。「
「是我不好,我不該對你有非分之想,她生氣也是理所應當的。」
看著懷裡如小貓一樣的女孩,沈慕凡的保護油然而生。
他的目光帶著冷意:
「星星,我跟她的婚事,不管你同意也好,不同意也罷,我都要首先保證她的安全,畢竟,我當著他哥的面發過誓!」
我冷笑著:「你也對我發過誓,一生一世愛我,不是嗎?」
他面色一凜。
「你只聽她一面之詞就相信是我作惡?沈慕凡,你我之間的信任就這麼脆弱嗎?」
他意識到自己有些衝動,語帶愧疚:「她畢竟是病人,我看她倒地,一時情急才說你,你不要太放在心上。」
聽到他蒼白敷衍的解釋,一種無力感迅速湧上我的心頭。
我擺擺手:「你們走吧。」
沈慕凡,別說這件事我不放在心上。
連你,我也不放了。
4
沒想到籌備聯姻的事情這麼多,繁忙也是好事,倒讓我沒有時間難過和悲傷。
再次見面已是幾天後,我去拿自己的婚檢結果,正巧碰到他接葉舒桐出院。
我們沉默良久,他終於開口了:
「星星,不好意思,我最近的時間都在醫院賠舒桐,沒時間去陪你,不過,今天她出院後,我就可以抽出時間好好陪你了。」
「你千萬別誤會,我只拿她當妹妹,等她病情穩定,我就跟她離婚,我們就可以結婚了。」
結婚?跟你?
我只覺得他好好笑。
如果換做從前,他這般好言好語地求我,我的氣早就煙消雲散了,可如今,我根本不想理他。
「你好好照顧她吧,我先走了。」
哪知,經過他身邊的時候,手裡拿的婚檢報告掉在了地上。
他低頭撿起,心裡升起不好的預感,詫異地問:「你弄這個幹嘛?」
我不以為意地回答:「哦,以前跟你訂婚後做的,只是今天有時間,就過來取一趟而已。」
看著他緊繃的肌肉鬆弛了下來,但我冷淡的語氣還是讓他有些受不了:
「星星,相信我,我心裡只有你,也只愛你。」
我剛想反駁,就看葉舒桐匆匆走了過來,她親昵地挽著他的胳膊,眼裡是掩蓋不了的示威:
「星綺姐,你怎麼也來醫院了?今天,慕凡哥要帶我去山頂旋轉餐廳吃飯,你要不要一起來?還說吃完,帶我去一個秘密的地方看流星呢。」
我的心驟然一痛。
帶她去我最愛的餐廳,又帶她去只有你我兩人共度時光的老地方。
沈慕凡,你當真是可以!
聽她說完,沈慕凡有些尷尬,趕緊脫離她挽著的手:
「舒桐,我剛想起來,還有一筆費用忘記結了,我先去結一下。」
等他的身影剛剛消失在走廊拐角處,葉舒桐就露出算計的微笑。
她慢慢湊近我的身邊,在我耳邊低聲慢語:
「你不會真以為我會跟慕凡哥結了再離吧?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