強烈的悔恨,讓他憋的眼圈通紅。
他開始瘋狂的給我打電話,打不過去,就一條接著一條的發消息。
「時渺,老婆,你回來好不好?我知道錯了,我真的錯了,求你了。」
「我再也不出去了行嗎?我也不在加班了,每天都回來陪你。」
……
「我都說了,我再也不去見溫寧了,你還要我怎樣?!」
「你是不是在外面有人了?所以才這麼迫不及待地想跟我離婚?」
他從哀求,到後來的歇斯底里,期望著我能像以前,轉頭去哄他。
可這次,我什麼都不知道。
即便知道了,我也不會在乎。
此刻,我看著眼前的大佬,手心都在冒汗。
我沒想到,這個「幻境」工作室的頂級大佬傅珩,會為了面試我,專門從國外回來。
「時渺小姐,您這份面試作品,我們等待了三年。」
「沒想到時隔三年您做出的遊戲,依舊這樣優秀。」
「我們想在國內開拓市場,所以我也會暫時留在國內,你願意加入我們嗎?」
面對傅珩遞來的橄欖枝,我奮力壓下心頭的激動,但依舊紅了臉。
開拓市場的任務十分繁重,一連幾天我都是早出晚歸。
意外的是,薄煜竟然每天都在家裡。
他好像有什麼話想跟我說,但我實在沒什麼跟他說的,對著他,只有「累了」兩個字。
日復一日,我幾乎能看見他逐漸萎靡。
但我不在乎。
我此時才知道,把所有精力都放在自己身上,是一件多麼快樂的事。
這天,他粘著我說了很多話,但我一句也沒聽見。
「薄煜,我累了。」
就在我再次準備關上房門時,他突然爆發了。
他猛地抵住門,雙眼猩紅。
「時渺,你對我只有累了累了兩個字嗎?你到底有沒有心!」
「這幾天你到底在幹什麼?為什麼總是這麼晚回來?」
「你是不是根本就不想見到我?」
「你到底把這個家當成什麼了?旅館嗎?想來就來,想走就走?」
「你知不知道,我每天都在等你回來!你知不知道,我有多擔心你!」
「你為什麼要冷暴力?你是不是想這樣逼迫我跟你離婚?!你就不能關心我一點嗎?」
他像個怨婦一樣,歇斯底里的控訴著。
最後一個字喊出去,他渾身不停的顫抖,眼淚唰唰的落下。
我冷漠的看著他。
「薄煜,熟悉嗎?」
我聲音沒有絲毫波瀾,平靜的像一灘死水,折射著他此時的狼狽。
「你這幅樣子,跟我以前等你回家時有什麼不同?」
「原來,這叫冷暴力,叫逼離婚,叫沒有心吶。」
「我還以為,這叫『我的世界很單純』呢。」
說完,我不再理會他錯愕而受傷的眼神,「嘭」的一聲關上房門。
隨著房門「咔噠咔噠」的反鎖聲,薄煜壓住心臟,一下一下砸著鍵盤,即便雙手鮮血淋漓,也絲毫不覺。
可無論怎樣,他都無法釋放心中的痛苦。
6
連著幾天加班,工作終於取得部分成就。
下班時,外面下起了暴雨。
我和傅珩一起下樓,卻在大雨中,看見了薄煜的身影。
他不知道在這裡等了多久,臉色蒼白,嘴唇凍得發紫,整個人狼狽不堪。
我嘆了口氣,走過去把雨傘給他。
「老婆,他是誰?」
薄煜的質問聲夾雜在雨天的白噪音里,顯得格外無力。
我壓根沒聽他說話,轉身就上了傅珩的車。
看著汽車離去的方向,薄煜珍惜的抱著我給他的雨傘。
他不知道模糊他視線的,到底是雨水還是淚水。
但這一刻,他突然清晰的意識到,他好像真的要失去我了。
而我似乎有了新的開始。
我們一直並行的生命,終於走入了不同的方向。
這樣的認知,讓他更加恐懼。
層層雨幕落下的好似無數根細針,連風打在他身上的痛楚,都被無限放大。
他甚至不敢細想,沒有我會是什麼樣的生活。
這種痛苦,最後凝結成無處發泄的憤怒。
他站在雨中哀嚎,可回應他的,只有傾盆暴雨。
車內,傅珩默不作聲打開了加熱系統。
他並未多問,但感受著身下不斷升高的溫度,我心中好似淌過一絲暖流。
同合作方的項目談的十分順利。
從酒店出來時,我才發現有很多薄煜發來的消息。
「時渺,你說我跟溫寧是紅顏知己,所以你就要找個藍顏知己是不是?」
「如果是,我們就算扯平了!」
「你回來好不好?」
我看著那些可笑的文字,只是略微皺了皺眉頭。
但對於薄煜,我連解釋的慾望都沒有。
傅珩就站在我身邊,無可避免的看見了幾個文字。
他沒多說什麼,只是在送到我樓下時,遞給了我一張請柬。
「過幾天有個研究會,如果你想參加可以隨時告訴我。」
7
傅珩沒等我的答案就離開了。
回到家後,我簡單收拾一下就睡了。
這次項目實在做的太累,我直接睡到了第二天晚上,才被手機鈴聲吵醒。
「嫂子,薄煜喝醉了,你來『夜色』接他吧。」
電話那邊的聲音十分熟稔。
每次薄煜喝醉,他兄弟就會給我打電話。
他這是篤定我會去接他,篤定了我會心疼他,所以就禍害自己的身體跟我耍賴。
電話那邊開始不耐煩的催促。
以前我幾乎沒注意過,薄煜的所有朋友,好像都不怎麼喜歡我,甚至連基本的尊重都沒有。
但現在,我也不需要了。
「你們可以給他開個酒店,或者,給溫寧打電話。」
電話那邊聲音虛了一瞬。
我知道,他的那些朋友想必都認識溫寧。
又或許在他們心中,溫寧才是配得上薄煜的那個。
我沒等對方反應,直接掛斷了手機。
沒過一會,薄煜就打來了電話。
跟我預料的一樣,他果然是裝醉。
「時渺,你為什麼不來接我?」
「我有事。」
我冷漠的說道。
「你怎麼可能有事?在我的事上,你什麼時候有過事?你是不是在報復我?報復我以前總是讓你等,總是忽略你?!」
「你在報復我不願意處理你的任何情緒!報復我總是讓你一個人面對所有的委屈和孤獨!」
「還有我總是把溫寧放在第一位,對不對?」
「時渺,如果今天是傅珩給你打電話,你是不是也會像我當初對溫寧那樣,對他有求必應,噓寒問暖?!」
電話那邊,薄煜像瘋了一樣,把那些他曾經用過的,「單純」「少年心性」的藉口,親手撕碎。
他像是明白了什麼,只可惜明白的太晚了。
我靜靜的聽著他的聲嘶力竭,只平靜的說了一句。
「薄煜,別鬧了。」
掛斷電話後,我把他的號碼拖進黑名單。
我不知道,也不在乎,他是如何在崩潰後,收拾好自己狼狽的情緒。
第二天我準備去工作室時,他正坐在客廳里認真的看著請柬。
我掃了一眼,和傅珩給我的,竟然是同一場研究會請柬。
詫異之下,我隨口問了一句:「你也收到邀請了?」
薄煜身體明顯一僵,慌亂的把邀請函藏在身後。
「沒有,只是一個交流會而已,不,不方便帶家屬的。」
看著他欲蓋彌彰的樣子,我心中一陣好笑。
薄煜,你還真是一點出息都沒有。
沒了繼續問的興致,我淡淡應了一聲,開門離開。
幾天後,在傅珩盛情邀請下我實在不好拒絕。
宴會上他把我引薦給圈內其它大佬。
正當我們相談甚歡時,那位大佬突然對著不遠處招了招手。
「這是我們公司的技術員,薄煜,你們還不認識吧?」
薄煜今天刻意打扮過,一身銀灰色西裝,襯得他筆挺英俊。
而溫寧穿著同款禮服,挽著他的手臂,分外親密。
兩人看起來,竟還有些登對。
我先一步伸出手,笑著看向他:「時渺。」
薄煜卻像沒抹油的機器人,從上到下都透露著僵硬。
「時渺姐姐好,我是溫寧,這是我師傅,薄煜。」
溫寧十分俏皮的握上我的手,眼中的挑釁恰到好處。
但我根本沒時間理她,略微握手後,就被其它大佬叫走,一起解析技術問題。
而這個談話,薄煜連進來的資格都沒有。
8
我沉浸在深入解析問題中,並未注意到薄煜一次次飄來的目光。
最後一個執行鍵按下,代碼飛速運行著。
所有大佬都開始替我鼓掌。
「傅珩,你招這麼厲害的員工,國內市場是一點也不準備給我們留啊。」
那些人笑著打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