徐容容眼中瞬間聚起恐懼,只是沒有人在意。
那些女人一個比一個下手更狠,她們怕不盡心,下一個受懲罰的就是他們。
然而她們誰也沒逃過去。
聽著大廳里,此起彼伏的哀嚎聲。
傅之衡心中沒有任何解脫,反而更加痛苦。
7
「少爺,您就算把她們全殺了又怎麼樣?」
「如果不是你,她們怎麼敢欺負沈小姐?」
福伯聲音冰冷殘忍,他是親眼看見,我是如何被欺辱的。
他曾經試圖阻攔過,但那些人會搬出傅之衡。
而傅之衡一次次的偏袒,早就讓她們肆無忌憚。
「你恨沈小姐玩弄你的感情。」
「但當年的事,您甚至連查都不願意查一下。」
「沈小姐給您端紅酒的時候,根本就不知道裡面有藥。」
「在您昏迷後,沈小姐奮力抵抗,卻被人打暈,注入催情藥。」
「這些年,您連一次解釋的機會都不願意給她。」
「如果老爺子在天之靈,得知您這麼感情用事,一定會難過的。」
「您自己好好想想吧。」
福伯說完,退出了屋內,順手把門關上。
寂靜的屋中,傅之衡臉色慘白如紙。
這些年是他不願聽,不願看,固執的認為我騙了他。
可這樣的固執,到底讓他錯過了多少?
他顫抖著雙手打開電腦。
主頁關注置頂,就是我的社交帳號。
那些被他逼著發上去的女德女訓,已經被我刪除了。
但那些惡意辱罵的評論,卻與日俱增。
甚至不少人,早就轉發截圖了我發過的文字。
還有不知道誰偷拍的,我跪在花園裡,被他懲罰的照片。
每一條下面,都是數不清的惡意。
無數侮辱和謾罵,把整個評論區包圍。
傅之衡一個一個罵回去。
試圖向那些人證明,我是被逼的。
可那些人,用他曾經逼迫我發出的文字截圖,以及我被迫發到網上的照片,將他駁的體無完膚。
看著那些不堪入目的文字和照片,他痛苦得幾乎要窒息。
他不敢想像,這些年,我到底承受了多少的非議。
而這一切,都是他親手造成的。
8
傅之衡枯坐了一夜。
被痛苦和悔恨包圍著,他把自己所有作為,都發到了官網上。
他是如何逼著我,發那些腐朽言論,又是怎麼帶女人回家羞辱我,虐待我。
網絡一片譁然。
那些曾經辱罵過我的網友,紛紛跑到我的私信里,跟我道歉。
一時之間,傅氏集團的股票,受到了巨大的影響,瘋狂下跌。
但他,卻全然不顧。
只是每天在網上發道歉視頻。
希望能找到我,跟我道歉。
而此時,我正在義大利進修。
我的天賦和勤懇,讓我獲得了一定的成就。
似乎跟過去的三年,早就割裂開來。
可我郵箱突然湧進無數私信。
看著鋪天蓋地的文字,我只覺得無比煩躁。
那段不堪的過往,本就不是我自願的。
我不希望得到任何人的道歉。
只希望那一切從未發生過。
至於傅之衡……
我根本不想見他。
相忘在時間裡,才是我們最好的結局。
可從前他一意孤行。
如今依舊是這樣。
他瘋狂的在社交媒體上道歉。
有些人被他這種,近乎自毀的瘋狂方式感動。
自以為正義的,暴露了我的位置。
見到傅之衡的那天,我剛給學生們上完公開課。
走出畫室大門,我就看見了他。
他瘦了很多,看起來憔悴又狼狽。
曾經總是驕傲自信的眼神,現在像被狗啃過一樣,盛滿了化不開的卑微悔恨。
我們互相對視著,穿過對方的眼睛,都看見了這些年的不堪。
「頌頌。」他聲音干啞,抬腿向我走來。
隨著他的靠近,那些曾經被羞辱過的記憶,如同夢魘,浮現在我眼前。
我顫抖著後退,看著他那張英俊的臉突然感覺噁心。
而對他深入骨髓的恐懼,早已成了我無法擺脫的本能。
「傅之衡,你別過來!」
我尖叫了一聲,似乎這樣就能讓自己不那麼害怕。
聲音落下的瞬間,我不顧一切的轉身逃竄。
我不想再看見他!
一個字,都不想再跟他多說!
我只想,離他遠遠的,越遠越好!
看著我驚恐逃跑的身影,傅之衡的眼中,充滿了痛苦與絕望。
他停下腳步,沒有再追上來。
他開始嘗試用各種方式聯繫我,給我打電話,發信息,甚至託人給我帶信。
每一次,我都會應激。
對於他這種騷擾,我只能一次次的報警。
好在有謝教授幫我佐證。
當地的法院,向傅之衡出具了限制令,禁止他以任何方式靠近我。
傅氏集團內部,也爆發了危機。
他只能緊急趕回國內。
9
得知他的離去,我才放心下來。
至於傅家到底發生了什麼,我不想聽,也不想問。
一個月後。
我正在和謝教授慶祝畫展順利舉辦。
手機亮了一下,上面是傅之衡發來的消息。
他打了很長一段字。
他說,他知道自己錯的離譜。
我的那些委屈,他全都知道了。
那些年,他只是太怕失去我。
如今再看,那些作為,是那麼的可笑。
簡訊的最後,他求我原諒他。
「頌頌,我不會再打擾你的生活,只希望你一生幸福,不要恨我。」
我平靜的看完每一個字。
指尖在螢幕上躍動。「傅之衡,你我之間,就如同死人不能在復生,過去的事情,永遠無法挽回。」
看著消息發送成功的標記,我重重舒了口氣。
我永遠不可能原諒他。
而他最好的道歉方式,就是永遠別出現在我的生命里。
國內。
看著手機上的文字,傅之衡顫抖著,渾身無力的靠在椅背上。
手機順著他的手,滑落在地上。
窒息的心疼,控制著他整個心臟。
他知道,這不是病。
這是他的報應。
好半天,他才緩過力氣,伸手拉開抽屜。
裡面滿滿的全是他甩給我的離婚協議。
最上面一份,被膠帶歪歪曲曲的沾著。
他撫摸著落款處「沈頌」兩個字,眼淚一滴一滴落下。
這些附著著他不安的文字,終究成了他一步步逼走我的見證。
而他最後能夠回憶的,竟然只有在罪惡上,我最後絕望的簽名。
「頌頌,如果能重來一次。」
「如果能重來一次,我一定不會這麼對你……」
可惜,一切都沒有如果。
他傅之衡,永遠從我的世界,被清除出去。
兩年後。
我的畫被人爭相收藏。
他們了解我的故事,把我稱為泥濘中的鬼才。
我那段被傅之衡囚禁屈辱的過往,也不免被人挖了出來。
只是這次,他們對我換了態度。
所有人都在同情我的遭遇。
有些人給我發了傅之衡的現狀。
他不過三十的年紀,已經滿頭白髮。
這兩年時間,他好像機器人一樣拚命工作。
但也僅僅是把破產邊緣的傅氏集團,勉強拖起。
他沒有再婚,身邊也沒有女人。
有人說,他自己住在那棟冰冷又空曠的別墅內。
還有人說,每當路過時,都會聽見他低低的哭聲。
或許他會用他的餘生,來懺悔,來贖罪。
但這都與我無關。
我們之間,所有的愛恨情仇,都已隨著時間的流逝,煙消雲散。
剩下的,只有各自安好,互不打擾。
我抬頭,看向那片璀璨的星空,嘴角,緩緩勾起一抹釋然的笑容。
從今往後,我的人生,將如這片星空般,自由,廣闊,光芒萬丈。
(全文完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