結婚三年,每次過年婆婆都說讓我回娘家過,
朋友都讚揚我婆婆的思想開明。
可今年,出發前一個月,
我卻發現老公外面有個叫「小蘭」的女人。
我氣沖沖地想找婆婆訴苦,
站在門外卻聽見婆婆的聲音:
「小蘭,下周我們會帶著楠楠回來,到時你們母子倆就可以聚一聚了。」
楠楠?
他不是我老公的弟弟嗎?
我氣得眼冒金星,忽然緩過神來。
既然如此,我就給他們準備一個難忘的新年。
1
隔著一扇薄薄的房門,我聽著那位平日裡溫厚待人的婆婆正在滿臉歡喜地聊著電話。
電話那頭,陌生女人傳來了開心的笑聲。
「婆婆,今年還是初一才回來嗎?不能早點嗎?我好想念楠楠。」
婆婆愣了幾秒,支支吾吾地回應道:
「繼宗工作忙,快要升職了,今年更是走不開呢?連楠楠都沒時間照顧了,就靠我一個人每天起早貪黑。」
電話那邊的女人聲音變得侷促。
「婆婆,我知道這幾年您辛苦了,待會我就給你一萬元,3000元是正常的每月家用,剩下7000元是過年孝敬您的小小心意,你一定得收下。」
婆婆雖然嘴裡說著拒絕,可早就樂得笑開了眼。
我像是聽見了天大的笑話,雙手緊緊攥著拳頭。
結婚以來,逢年過節,婆婆都說讓我回娘家陪陪爸媽。
閨蜜們也經常羨慕我有個思想開明的婆婆,為此,我很信任我的婆婆,在心裡早就把她當成了自己的媽媽。
沒有陪老公回老家,為表歉意,我每次都會給點錢,讓他們回去好撐場面,或許五萬,或許十萬。
至於婆婆口中的忙,甚是可笑。
老公就在我爸的公司任職,爸媽早就給他開了後門,每年都是臘月二十三就開始休假,至於年初一才能回去的原因,只是因為我每年都要到年三十才處理完自家公司的業務。
謹慎的他們,總是目送我出發後才安心回老家。
這三年來,我一直以為的依依不捨,原來只是再三確認。
要不是剛剛想在老公的手機,查一下我的車票預定情況,不小心劃到了他跟「小蘭」的親密聊天記錄,我仍然蒙在鼓裡。
看著笑得眉開眼笑的婆婆,我不禁自嘲著自己的天真。
我刻意走到客廳,大聲地假裝打電話:
「媽,我想明白了,今年我還是跟繼宗回老家過年吧,結婚三年都沒去過,確實是不太好。」
「你說什麼?」
婆婆慌裡慌張地從房間跑出來,不可置信地看向我。
強忍著怒氣,我緩緩轉過身去,一臉疑惑地看向婆婆。
「婆婆,我爸媽說了,你們對我那麼好,我不能恃寵生嬌,讓我今年跟你們回去走訪親戚,盡幾分孝道。」
「那可不行!」
婆婆連忙擺了擺手,不自覺地提高了音量,忽然像是意識到自己的反應過大,只好勉強擠出幾分笑容。
「你爸媽只有你一個女兒,過年你不回去陪他們,我多過意不去。結婚的時候就答應了,你不需要遵循那些傳統規矩的,過節你跟繼宗各回各家就行了。」
從來沒有發現,婆婆原來這麼擅長撒謊。
若不是剛剛發現了小蘭的存在,婆婆如此憨厚的臉龐說出這番話,還真是讓人感動。
我擦了擦眼角,裝出一副感動的摸樣。
「能有你這麼諒解我的婆婆,真是我的福氣,但是爸媽說得也對,結婚三年都不回老家一趟,村裡的人指不定怎麼嘲笑你和老公呢。」
剛剛洗完澡的老公邊穿著上衣邊慌張地走過來。
「時玥,我媽說得對,岳父這兩年身體也不好,你就多回去陪陪,老家那邊我自己回去打理就行,村裡其他人的想法我們管不著,只要你開心就行了。」
老公情真意切地牽著我的手,他的頭髮甚至還在滴水。
我擦了擦手背上的水,強忍著噁心,微微嘆了一口氣。
「好吧,既然你們都這麼說,那今年我還是回娘家過吧。」
看著婆婆和老公鬆了一口氣的樣子,我暗暗自喜。
看來是要好好給你們準備一份特別的新年驚喜了。
2
晚飯前,老公躺在沙發上聚精會神地盯著手機幫我搶票回家。
我打趣道:
「你這是連飯都不吃了嗎?」
「這不是怕搶不到你回家的車票嗎?不幫你搶到票我不放心,我可捨不得我的寶貝不能準時回家。」
老公面無波瀾地說著深情的話,從前我竟沒有發現,還自以為是嫁對了有擔當的人。
婆婆也焦慮地看著老公,只剩下我若無其事地和楠楠吃著晚飯。
楠楠已經可以自主吃飯,看著他認真吃飯的樣子,我想起了我失去的孩子。
如果不是小產,我的孩子也有這麼大了。
三年前,老公只是爸爸公司的一個小小的部門主管,儘管爸爸已經多次提醒家世背景懸殊,但在老公日以繼夜的追求下,我還是淪陷了。
確立情侶關係後的第三個月,老公向我求了婚。
不久後,因為我懷孕了,爸媽只好答應,讓我們倉促領證辦了婚禮。
結婚那一年,爸爸不情不願地把我交到他的手上。
「我這輩子只愛江時玥一人,我會用盡全力對她好的!」
老公的結婚宣言猶在耳邊。
當閨蜜們都在煩惱要應酬男方親戚的時候,老公卻從來都不需要我回老家去應酬。
他說,要給我自由。
婆婆也說,我應該多陪爸媽,生活不會因為結婚而有所改變。
大家都羨慕我有一個溫柔體貼的丈夫,有一個思想開明的婆婆。
懷孕第八周產檢的時候,醫生卻突然告知我的身體出現了凝血症狀,會有流產風險。
儘管我積極治療,一個月後,我還是失去了我的寶寶。
坐小月子的時候,老公匆匆回鄉下把婆婆接過來,說要好好照顧我。
跟著婆婆來的,還有一個一個月大的男孩。
「這是楠楠,我的弟弟,我媽說開放了生育政策,所以——」
老公說這話的時候,眼神有點閃爍,欲言又止。
我愣了愣神看著這個咕咕大哭的嬰兒。
婆婆臉色漲得通紅,跪在地上拉著我的手。
「時玥,瞞著你是擔心你們城裡人會嘲笑我,但是你放心,我不會因為楠楠而忽略繼宗的,接下來的日子裡,我會好好照顧你的。」
我深深地嘆了一口氣,只好點了點頭。
後來,婆婆事事周全,從不為難我。
閨蜜吐槽的婆媳問題,我都沒有困擾,甚至還很慶幸有個這麼開明的婆婆。
「年三十的車票真難搶啊!」
老公愁眉苦臉的抱怨把我拉回了現實。
我瞧著二郎腿,不以為然地夾著飯菜。
「那我今年早點回去吧,爸爸今年身體不太好,想我多陪陪他。」
話音剛落,我瞥了一眼老公,眼底的不安瞬間化為了歡喜。
「真的嗎?」
婆婆和老公異口同聲地看向我
興許是感覺到了一場,老公瞪了婆婆的一眼。
我若無其事地戲謔道:
「你們這麼激動,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們盼著我走呢?」
老公嘴角艱難地咧出一絲弧度:
「怎麼會呢,就是覺得你終於捨得休息一會,我太開心了。」
「嗯,今年我廿二十回娘家,順道過個小年。」
透過正對著的玻璃倒影,我看見婆婆朝老公滿意地笑著。
趁著婆婆不注意,我偷偷地拔了楠楠一根頭髮,放進密封袋裡。
3
次日,我拿著楠楠和老公的髮絲,來到了朋友所在的DNA鑑定中心。
等待結果的時候,朋友跟我聊起了家常。
「對了,你老公的姐姐有沒有好一點?」
我愣了愣神,老公哪裡來的姐姐?
我支支吾吾地回應著:
「怎麼突然這麼問呢?」
「三年前,你老公特意來找我隔壁診室的中醫師,說他的姐姐剛剛生完大出血,想開些中藥補一補,當時老專家給他開了好長一張藥方,我還特意叮囑他這個藥千萬別給你喝,凝血對孕媽特別不好。」
回想起三年前老公告訴我在外面找了一張安胎的藥方,硬是讓我喝了兩周,我的背後瞬間冒出一身冷汗。
小產後,我還愧疚地對著老公哭訴,是我忙於工作疏忽了寶寶。
原來,當年我的小產並不是意外。
爸爸的提醒再次浮現在我腦海里。
「時玥,你跟老公的家庭懸殊,非要跟他在一起,你一定要留個心眼,現在多的是殺妻騙保案。」
我強忍著內心的驚恐,匆匆跟朋友告別後,坐在車裡慌張地整理著思緒。
思來想去,老公不讓我生小孩的原因只有一個。
等我繼承了家族企業後,如果我出了什麼意外,他就能以配偶的身份把我的財產全部吞併。
我冷冷地哼笑了一聲,在老公的心目中,我的價值只是個繼承父親財產的載體。
看著手機螢幕上,我和老公恩愛親昵的婚紗照,眼裡儘是對未來的憧憬。
這份憧憬,現在更是十分的可笑。
拖著疲憊的步伐,我緩緩回到了家中,看著還在認真幫我搶車票的老公,強忍著噁心,我一如往常地坐在了他的身旁。
「老公,你還在幫我搶票嗎?」
「是啊,今年過年太早了,廿二十的票都不好搶了,但是你放心,我一定會幫你搶到的!」
老公目不轉睛地盯著螢幕,全然沒發現我已經翻了一個白眼。
抻了抻懶腰,我不以為意地附和著:
「實在不行我就跟你們開車回老家算了,不用那麼麻煩。」
正在廚房洗碗的婆婆聽見,慌慌張張地帶著手套跑了出來。
「怎麼可以,都答應了——」
愣了愣神,婆婆收斂了一下語氣。
「都答應了你爸媽,怎麼可以讓親家失望了,我們多難交代啊。」
看著婆婆額頭豆大的汗珠,我滿不在乎地聳了聳肩。
「你們對我真好,那恭敬不如從命了,我先吃飯了。」
婆婆也心疼老公餓著肚子,但是奈何在他們心目中,搶到車票把我送走才是最重要的事,也只好一臉心疼地看著。
凌晨兩點,老公的一聲「yes」驚醒了我。
我揉了揉眼睛,面無波瀾地拍了拍他的肩膀。
「謝謝你。」
終於到了廿二十的這一天,在老公充滿期待的眼神中,我緩緩地走進了列車休息室。
看著老公滿臉歡喜離開的背影,我不禁冷笑了兩聲。
只可惜,這張這麼難搶的車票,根本沒有用。
我撥通了管家的電話。
「趙管家,我要的東西安排好了嗎?」
「小姐,老公老家的地址已經找到,待會就發給你,安排的車現在正在負一層等著您。」
我會心一笑。
沒想到結婚後第一次回婆家,竟是自己偷偷摸摸出發。
在老公的老家門前,我看見了皮膚黝黑的「小蘭」。
4
「姑娘,你面生得很,是回家探親的嗎?」
那名女子擦了擦臉上的汗珠,一臉疑惑地看著我。
我怔了幾秒。
「嗯,我陪老公回來過年的。」
「我也很想念我的老公和孩子,為了過上更好的生活,只能讓他們去城裡生活,就是太辛苦了。」
她嘆了嘆氣,說著自己的故事。
原來,她真名是莫明蘭,是村長的女兒。一貧如洗的老公,是她的童年玩伴。
在莫明蘭家的幫助下,老公成功考上大學,走出了大山。
四年前,老公回家探親的時候,跟莫明蘭在鄉下辦了酒席。
張楠出生後,老公以城裡條件更好的原因,從鄉下帶到了城市。
莫明蘭滿臉歡喜地從口袋裡掏出手機,指著手機螢幕里那副熟悉的面孔,笑著對我說:
「這是我老公,老公。」
莫明蘭的神色充滿著淳樸的幸福,我垂眸從包包里掏出結婚證,放到莫明蘭的手上。
「這也是我的老公,老公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