合歡宗釣系指南完整後續

11

又是一年花燈，我和賀成嶼去看。

我突發奇想。

「所以你見我的第一面，就認出來我了？」

「嗯。」

「你為什麼不說？」

「鶯鶯，我也不會問你，當時為什麼選擇去死。」

我沉默了，我知道他在說什麼。

很多事情是很難解釋的，他選擇不問是一種成全。

我不問，也同樣是對他的成全。

當初選擇跳那麼高的城牆，我是害怕的。

可是我知道自己必須要跳。

我不是不願意嫁給賀成嶼，他是一個非常好的少年郎。

當年在青崖山上修煉的時候，就有非常非常多的同門愛慕他，後來他成為大將軍之後，京城的女子們也對他趨之若鶩，甚至我在年少的時候也曾偷偷藏過那些少女心事。

可是，我選擇離開，不是因為他，而是因為我知道就算父皇不喜歡我，我也仍然是一個公主。

公主受萬民供養就應該為萬民死，周國已經死到只剩下最後的京城了。

父皇不願意死，那麼就讓我去，就當是在履行我作為公主的職責。

賀承宇不問我，但想必他也是知道的。

「鶯鶯，你還記得這座橋嗎？」

賀成嶼望著遠處，像是陷入了某種回憶。

「我當時在橋上見到你的時候，我以為，我也死了。」

我看著他。

「你就沒有問過我為什麼會突然復活？」

「當年你墜樓而亡，我拜託了遇到的所有異術之人，只要能讓你復活，什麼代價我都願意出。」

「後來他們找到了你師父。他說他有活人屍骨之術，只是周王不喜歡他們這個門派，所以一直蜷縮在山上的角落。」

「我答應他，只要他能把你救活，我庇佑他們門派一輩子。」

「所以師父也是知道我們之間的關係的？」

「他從一開始就知道。」

賀成嶼輕輕地笑了一下：「他認識我比認識你更早。」

「可惡。」

我咬牙，狠狠道。

「看來他上次過來將軍府一趟就是為了訛錢。」

賀成嶼笑了，這次的笑是發自內心的大笑。

他說：「為了你，花多少錢我都願意。」

我臉上有一點微微的紅，突然想到一個問題，

「你的小兔子燈到底是為了幹嘛？難道不是為了換魂的？」

「換什麼魂啊，你人都在這兒。」

他頓了頓。

「兔子燈是需要一直點著。自從你師傅撿了你回去，將你的肉體重塑之後，你的魂魄一直處於不穩定的狀態。」

「這是聚魂燈，離你的距離近一點，就能保持你的魂魄較為穩定。」

我一想起之前，還曾想過怎麼滅掉這盞燈，就覺得自己實在是太笨了。

不過也不能怪我，誰讓賀成嶼不告訴我呢，這是他的問題。

燈光葳蕤，我看著他的臉，竟然覺得他的眉眼裡多了一份溫柔。

我擰過頭，面目通紅，心想一定是我看錯了。

在溫柔的燈光下，賀成嶼輕輕的摟著我的肩膀。

他說：「鶯鶯，你是我的失而復得。」

12

再見小青梅，是她已經與京城另外一個高門子弟定親。

自從賀成嶼給我解禁之後，她就很喜歡找我玩，每次都會被我氣跑，但下一次還會來。

她好奇地歪著頭打量我。

「你就是亡國公主？」

「你不怕我把你的身份說出去？」

「我告訴你，現在你們周國已經不在了。要是讓別人知道你是周國餘孽，你肯定吃不了兜著走。」

我看著她張牙舞爪的俏臉，輕輕搖了搖頭。

「郡主不會。」

「你怎麼知道我不會？我告訴你，我可根本就不喜歡你。」

「郡主不喜歡我，可你喜歡我們將軍。」

「如果偷藏周國餘孽的事情被傳出去，將軍和我，都得死。」

她別噎住了，半晌不出聲。

她斂著眸子，我看不清她的神情。

老半天，聽見她憋出一聲。

「其實，其實我也沒有那麼討厭你。」

「賀哥哥他真的，很喜歡你。當初在青崖山上修煉的時候，他就對你有印象。」

「還向周國國君打聽過你，所以……那時候，你父皇會把你獻出來。」

她偷偷瞄了我一眼，鼓起勇氣道。

「你一定要活下去，不然，不然我不會放過你的！」

我看著她，重重的點頭。

「我會的。」

賀成嶼給我的命，我一定會，好好珍惜。

13

國都安定至今三十年，所有人都知道，這樣的功勞離不開賀將軍。

當年他征戰四方，才保我朝百姓安穩度日。

所有人都敬佩他。

只是一生英勇，一生俊逸的賀將軍，晚年信奉了些歪門邪道。

這恐怕算是他這一生，最大的污點。

賀將軍一生無子，卻從不在外面找女人。

後人時有詬病，覺得賀成嶼晚年的時候是瘋了，竟然想著用巫術延長壽命。

但可疑的是，一個連子嗣都沒有的人。那為什麼要延長壽命？他的目的是什麼？

也有人說賀將軍請的那些巫卜之術，是在救一個女人。

傳說中那是周國的亡國公主。被將軍養在後院，他們纏綿了一生。

史書記載不多，沒人知道那段往事。

將軍死後，在賀家的祠堂上，旁系祭拜時才看到。

將軍的碑位和另一個緊緊挨著，上面寫著。

吾妻鶯鶯。

(全文完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