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前面馬上到拐角口了,蘇夕和男主兄弟下了血本的,演得絕對真。」
「女主上半身都被脫光了,差點就被那啥了,之後在男主面前就徹底沒了底氣,清高不起來了。」
見狀,我立刻停下了腳步。
將時間默默往後拖延。
同時從背包里抽出一個小電棒,以備不時之需。
前方那幾道漆黑的身影已經注意到我,朝著我跑了過來。
眼見著一根木棍就要直直朝著我敲來。
許然就是出現在我身前。
沒有按照彈幕中所說的等我求助後再上前出手,許然幾乎是下意識地擋在我身前,沒有半分猶豫地將我護在懷中。
木棍砸在了他的身上,可他只悶哼一聲,焦急地朝著開口。
「洛清,剛才的事你聽我解釋,你先別離開我……」
我努力地抽出手,他一下子便眼淚都出來了:「我不是故意的,洛清,你別賭氣……」
沒收住的第二棍落在他身上,截斷了他接下來的話。
他應聲倒地。
許然的狐朋狗友們終於也在這個時候追了上來。
奇怪的是,那分明是他們自己找來的人,此刻傷了許然,這一個二個地卻衝著我怒目而視。
「賤人!要是許少有個三長兩短,你就完了!」
身子被猛地推了個趔趄,蘇夕瞪著我,眼眶發紅。
許然被他的兄弟們扛起來送醫院了,上車之前,我看見他鮮血覆面,努力朝我這邊投來一眼。
「不准……找她麻煩……」他用遊絲般的聲音開口。
7
距離高考還有十五天。
許然因為在校外和人打架鬥毆進了醫院。
雖然傷口並不嚴重,但還是足夠他那一生要臉的企業家父親發上好大的火。
那天夜裡,我收到了許然後媽的轉帳。
「你有點本事。」電話那頭的女人聲音輕柔嫵媚,「可是這一次,許然的爸爸很生氣,之後他會將許然看得更嚴,你要怎麼辦呢?想拿到高考的尾款,還是要想一想辦法啊。」
我沒有應聲,低頭算了算自己這一年多的入帳。
加起來完全夠我讀完大學了。
我想起許然被抬上車時,看向我的眼神。
破碎、真誠、難過,帶著粘膩的情深。
忽然覺得很沒有意思。
我決定給他一個機會。
打開手機,指尖在鍵盤上敲動。
「分手吧」三個字發過去,許然那邊幾乎是秒回。
「我不同意」
「洛清,我剛為了救你進醫院,你不來看我,還要和我分手?」
【憑什麼】
他連回三條消息,字裡行間都在說著他的不樂意。
我難得心軟,想放過他,他卻不願意放手。
在我拉黑刪除了許然和他那一眾兄弟的所有聯繫方式後。
他直接連夜殺了過來。
許然來時頭上還纏著繃帶。
那張平日裡堪稱妖孽的臉此刻血色全無。
走起路來甚至還在搖晃。
可他卻依舊眼神執拗,一步步走向我。
他說:「洛清,你沒有心嗎?」
「為什麼要在這個時候拋棄我?」
「我們不是約好了還要一起做很多很多的事情嗎?」
一字一句,從他的喉中擠出,咬牙切齒。
仿佛真的受盡了天大的委屈。
我只是看著他的眼睛,一字一句開口:「確定要繼續嗎?許然,你真的玩得起嗎?」
像是想到了什麼,他面色有些發白。
隨即強自笑著:「清清,我對你是真心的,這樣,我不強迫你好不好?我們一起上大學,我會用時間向你證明。」
我沒說話,而是盯著空中那些彈幕,唇角緩緩勾起:
【害,男主這招苦肉計用得好,他為救女主受的傷,女主只要敢跟他分手,絕對名譽掃地。】
【到時候再把事情宣揚出去,找點博主曝光她,再弄點小混混搗亂,高考的時候女主照樣進不去考場。】
【惡毒女配剛才是不是拿分手威脅男主了?拿不下女主他們就取消聯姻,男主還答應了,他糊塗啊,你已經愛上女主了你心裡不清楚嗎?】
許然就這樣站在我對面,眼神執拗又深情。
他面色慘白,每當夜風吹拂過時,他的身子就會不住顫抖。
就在絕望攀上他的臉頰時,我忽然輕輕勾了勾唇。
「好啊。」我說,「我知道你和他們不一樣,你沒有真的要耍我,就給你這個機會吧。」
那一瞬間,許然幾乎被點亮。
8
離高考還有九天。
很多同學回家自主複習了,我依舊選擇住校。
當天下午,寢室里來了不速之客。
蘇夕帶著她的人闖了進來。
他們撕毀我的課本,將我的洗漱用品扔到樓下垃圾桶里。
床榻上被澆了不明液體。
蘇夕坐在我的椅子上,對著我笑:「去報警啊,反正這些東西我都賠得起,只是時間緊急,你可能耗不起了。」
她說著,用那隻五指塗得亮晶晶的手掩唇笑了起來。
「去求許然啊,他說不定會收留你呢,到時候直接建個金屋,給你藏起來。」
她言語輕佻,尾聲帶著浮誇的上揚調調。
我卻答應得很利落。
「好啊。」我說,「只是我去了,就沒你什麼事了。」
聞言,一眾人全部誇張地笑出聲來。
「你?一個玩具而已,照照鏡子吧,你也配。」
「配不配我不知道,可是許然前幾天當著我的面將那張卡掰碎了,說要好好陪我考大學。」說著,我又似想起什麼來,輕笑道,「大小姐,你準備的那些黑料都五天了,還沒有發散出去呢,你猜是被誰壓下去了呢。」
蘇夕的笑容沉了下去。
這一次,而我則拖著行李箱頭也不回從她面前走過。
那天晚上,我住進了學校附近最貴的一家酒店。
放任聽到風聲的許然在外面瘋找了我一天。
「求你了,清清,我把這帶的黑旅館全部都找了個遍,沒有看見你的人,你還能跑去哪?知不知道你現在一個人在外面很危險?」
他的聲音裡帶著擔憂和懇求,言語卻依舊對我無意識地貶低。
沒能得到我的回應,電話那頭的許然像是想到了什麼,整個人呼吸一滯,隨即語氣有些小心翼翼地開口:「蘇夕他們做的事我是剛剛才知道,洛清,這一次我沒有在騙你,我現在是真的擔心你。乖乖,你現在告訴我你的位置,或者我給你開一家酒店你去住好不好?」
而我,卻依舊堅持著那一句話:「帶我回許家。」
「為什麼?」許然像是不懂我為何在這節骨眼上步步緊逼。
可我卻在電話這頭哭出聲來:「你不是說,以後我們就是家人了嗎?」
電話那頭的許然沉默了。
見狀,我直接冷笑:「你不願意帶我回去,你的兄弟們可個個願意,許然,我只給你半小時的時間。」
半小時後,許然趕到時。
我正作勢要上他好兄弟家的車,正是當初在 KTV 要許然把我給他玩玩的那個。
許然見狀直接沖了過來。
將人從車裡拽出,又連揍了對方好幾拳。
而後不再管他兄弟的咆哮,一把拉過我,將我塞到了他家的車裡,吩咐司機開車。
車窗要搖下的時候。
我看見彈幕都刷爆了。
【好霸氣,最愛的嬌寵環節要出現了。】
【女主糊塗啊,被男主帶回家了,以後就得由他說了算了。】
9
那一天,許家不太平。
許然將我偷偷帶回去的事終究還是沒能瞞過許父。
他在家中大發雷霆。
許然的小媽何女士就在身後一臉幸災樂禍地拱火。
「聽說是個父母雙亡的優等生,以後也可以給小然當助理呢,只是小然你確定她是甘願的嗎?」
在猜到我可能是被強迫後,深諳自己兒子秉性的許父面色更加陰沉。
我知道,他不是在氣憤許然強迫了他人。
而是在煩躁他將事情鬧大。
可許然卻很堅持,半步不讓。
最後,許然被許父叫去了書房。
當他頂著巴掌印眼神憤憤從書房裡出來時,何女士也正好將我安頓下來了。
那天晚上,許然被懲罰在老宅跪上一整晚。
第二天的時候,他笑著來找我。
我手撫上他面上的傷痕,露出心疼的神色。
許然卻笑著寬慰我說:「沒事,老頭子就我一個兒子,他沒法拿我怎麼樣。」
他說這話的時候,何女士正手持水杯,眼底的輕蔑快要溢出來。
許然早被羅織在毒蜘蛛的巨網之上,可他自己半點都不知曉。
我就這樣在許家住了下來。
前三天,許然確實像他所許諾的那樣表現著。
和我一起複習,一副要踏實下來考同一所大學的樣子。
見到許然這樣,許父的氣似乎也消了幾分。
可是何女士當然不會就這樣放任許然變好。
第四天的時候,她在我們複習時端來了果盤。
許然依舊沒給她好臉色,我作為客人應當表現出應有的禮貌。
於是,在她狀似不經意問起我打算報考哪所學校的時候,我脫口而出答道自然要去那兩所知名的最高學府。
許然的笑容僵在臉上。
我知道,前一天晚上,他還在和他爸爸挑選國內能用錢砸進的學校。
學生生涯里,許然一直都是用錢鋪路。
讀最貴的私立初中和高中,然後忙著玩弄他的獵物們,他的成績可以說是糟糕得可怕。
可那兩家,單是用錢,是叩不開大門的。
我沒有錯過許然面上的懊惱。
那一天晚上,許然在複習結束後問我。
願不願意跟他報同樣的志願。
我用詫異的眼神看他,隨即體貼開口:「沒事的,許然,就算你今年考不上,也可以復讀,我在大學裡等你就是。」
他的臉上浮現出不滿來。
他知道,自己的成績,就算復讀十年,也考不上那些學校。
可他沒有將這話說出來,他終歸還是在我面前顧及著自己的臉面。
那天晚上,我在聽完英語單詞後,笑著打開窗戶,朝著許宅的大花園拍了一張照片,匿名發送給了蘇夕。
我說:「謝謝你,我真的住進來了,許然帶我見過家長了,你猜他還會不會為了我跟你家退婚。」
那天晚上,許然的房間燈亮到了半夜。
我推開門,躡手躡腳地走了過去,聽著他和蘇夕的爭吵聲。
那些彈幕此刻也在不斷刷屏。
「女配問男主到底能不能遵守承諾完成賭約,男主居然沉默了。」
「不要啊,走勢明明都好起來了,女主都說了她願意等男主了,男主在搞什麼么蛾子。」
「男主現在不是不愛女配了嗎,為什麼又答應下來自己會完成賭約,我看不懂了。」
他們看不懂,是因為他們對許然還有著所謂的男主濾鏡。
可我卻明白。
許然是個要面子的人,他寧願承認自己是為了完成賭約玩弄他們。
也不會承認是因為害怕我遠走高飛,而他無力跟我去相同的地方,所以暗下手腳。
我轉過身。
卻和站在身後的何女士撞個正著,四目相對間,她虛空抬手,朝我做了個舉杯的動作。
她對我很滿意。
10
高考前一晚。
許然給了我最後一次機會。
他問我要不要和他一起去留學,留學的費用許氏會承擔。
只要陪他走過這四年,歸來我就是許氏集團當之無愧的少夫人。
我拒絕了。
我說:「奶奶生前就一直叮囑我,讓我要努力讀書,去最頂尖的學校,這是她的願望。許然,我不想辜負她。」
聞言,許然的眼神閃了閃,最終沒有再說什麼,只是轉身落荒而逃。
第二天的時候,我推門要去考場,卻發現自己的房間門被上了鎖。
我用力搖晃著門把手。
大喊著許然的名字。
他就站在門外,聲音低沉。
「原諒我這一次,清清,我只是太害怕你了。」許然的聲音透過門縫傳來,「你也不用想著逃跑了,屋裡有用人,外頭有保鏢,都是用來監視你的,你走不出去,就先好好休息吧。」
「以後,我一定會好好補償你的。」他撂下這一句後,便轉身走遠了。
伴隨著逐漸變淡的彈幕,我知道,他是要去學校,和蘇夕一同進入考場。
這是他們之間的約定,人生的重大場合,他們都要在彼此的身邊。
待他走後,我也停下了激烈地拍門動作,十分鎮定地整理好我的書包。
臥室門在此時應聲而開。
何女士笑著站在外面,遞給我一束鮮花:「祝你旗開得勝。」
門外那些被雇來監視我的傭人們紛紛低下頭,全裝作不曾看到。
我和許然他們不在一個考場,何女士派了專門的司機送我過去。
又在我考完之後,趕緊將我接回來。
被兄弟們纏著要辦慶功宴的許然在回來之後。
打開了臥室的門鎖,看見的,就是我整個人埋頭趴在床上哭泣的場景。
「許然。」我抬起頭看他,眼睛通紅,「你把我的未來全毀了,我可以報警告你的。」
他沒有說話,低下頭,眼神躲閃。
那一刻,我竟然在他的身上看見了愧疚。
很快,我又重新開始哭泣。
許然就是在這個時候走過來,給我一個擁抱。
我順勢鑽進他的懷中,嚎啕大哭起來。
我說:「現在我只有你了,你說要對我好的,你一定不能辜負我。」
聞言,我趕緊擁著我的人肌肉瞬間繃緊,隨即,我聽見許然有些沉重地嘆息,他說:「會的,清清,我會好好珍惜你的。」
這樣深情的語調,不知道曾經矇騙過多少女孩。
那天到最後,我說要給許然一個禮物。
一個月前,他遞到我手中的那張酒店房卡被我拿了出來。
我低下頭,一副羞怯難當的模樣:「反正我也只有你了,我要把最好的交給你,明天最後一場考完,我等你。」
聲音落下,我聽見許然呼吸一滯。
隨即,他更用力地擁抱。
「清清, 你真是世界上最好的女孩。」
嗯,我最好是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