失憶後,我忘了自己曾經是惡毒女配。
給好友們群發道歉:【不好意思,失憶了,請問你是……?】
手機瞬間收到四條消息。
被欺辱過的高冷竹馬:【又是什麼折磨我的新招數嗎?飯放你樓下了,記得吃。】
被刁難過的忠犬繼兄:【還在生哥哥的氣嗎?卡里給你轉了零花錢,晚上回來陪你。】
被捉弄過的拽姐女主:【又開始演戲了?失憶就滾回去睡覺,上課簽到幫你簽了。】
我:「?」
難道我之前拿的是團寵劇本嗎?
1.
病房裡醫生護士們來來往往,空氣中瀰漫著消毒水的氣味。
我強撐著頭坐起身,只覺腦子暈乎乎的。
不遠處,醫生正在和一位中年男人聊天。
「她現在情況怎麼樣?」
「沈小姐目前失憶的情況還不算嚴重,只是會忘記一些特定對象……」
聽著二人的對話,我微微愣怔住。
失憶?
我怎麼會失憶?
「我覺得我沒有失憶啊!」
我忍不住插話:「我記得我叫沈芙,我爸叫沈合川,我媽叫宋歆。」
正在說話的中年男人轉過頭好脾氣問我:「那大小姐記得我叫什麼嗎?」
我連忙點頭:「記得呀,你是我家的管家李叔。」
對方沉默良久,神色複雜:「大小姐……我是你家的司機,而且我也不姓李,我姓劉。」
我:「?」
他嘆了口氣又對醫生說:「那麻煩您多費心了,我先去聯繫她的父母。」
在兩人短短的聊天中,我知道了自己是不小心從圖書館的樓梯處摔下,陷入昏迷後被同學送到了醫院。
等到他們離開病房。
我這才如夢初醒地翻看著手機。
置頂的幾位聯繫人中,要不是有我認識的父母,我都懷疑這是我撿來的手機。
備註為「冷漠怪物」的人適時發來兩條消息。
【三十分鐘後自己下樓拿外賣。】
【我懶得找人給你送上門。】
我絞盡腦汁,也沒想起這個人是誰。
只能問他:【你是要給我買午飯嗎?】
對方很快回復,然而每個字都像帶著刺。
【給大小姐買午餐是我的職責。】
【只是下次想吃食堂外的菜品可以提前說嗎?】
【不然排隊半小時,耽誤了你用餐的時間。】
你這人還挺客氣。
但現在不是吃飯的時候啊。
我連忙回覆:【不用啦,今天不吃了。】
對方沉默半晌。
雖然看不清螢幕那頭的面容,但感覺對方似乎帶著薄怒。
【就因為早上帶的早點不合你的口味?】
【所以又生氣了是嗎?】
我連忙解釋:【不是的,是我失憶了 qwq。】
對方譏誚:【這又是沈大小姐新想出來折磨我的法子嗎?】
我:「?」
我有這麼惡劣嗎?
怕他不信,我又給他拍照。
【真沒騙你呀,我現在還在病床上躺著呢。】
許久,那頭都沒有回覆。
估計是氣昏過去,又或者是懶得理我。
我翻看著和他的聊天記錄。
這位「冷漠怪物」日常兼顧著幫我打飯、拿快遞、買奶茶。
有時還接單輔導作業和考試給我抄答案。
但我對他的態度著實不太友好。
說話語氣也頤指氣使。
我心裡泛起一陣愧疚。
怎麼能用這種語氣和同學說話呢?
「沈芙——」
病房門突然被人推開,一個男生急匆匆闖了進來。
他穿著簡單的白色短袖襯衫,面容清雋,骨相優越。
就連拎著打包飯盒的手指都白皙修長。
我一時有些看呆了。
有些人雖然失憶了。
但是好色的本質沒有變。
理想型的標準也沒有變。
我仰起頭看他,小心翼翼地問:「你是?」
對方身體一僵。
他抿了抿唇,垂眸問道:「你不記得我是誰了?」
我皺眉苦想:「你是冷漠怪物嗎?」
他神色複雜:「……我叫周頌。」
周頌伸手想要查看我額頭的傷勢:「從樓梯上摔下來了?嚴重嗎?」
見我愣怔,他又生硬地放下手,語氣冷淡。
「我不是擔心你,我是怕你撞到頭到時候又嫁禍到我身上。」
短短几句,就勾畫出我曾經自私任性的模樣。
我心中愧疚更甚。
見我沒說話,他又低聲問:「真不記得我是誰了?」
我很實誠地回答:「不記得了,但是看聊天記錄,你應該是經常幫我跑腿的關係。」
周頌:「……也不是。」
我狐疑地抬頭,他深吸一口氣緩緩道。
「我們是青梅竹馬。」
見我沒吭聲,周頌又淡聲補充:「當然,之前也訂過娃娃親來著。」
我震驚:「啊?但是看聊天記錄不像啊……」
還以為只是不熟的同學呢。
周頌怒極反笑:「那如果不是這層關係,誰會願意每天幫你跑腿?!」
「誰會專門給你買飯幫你占座?」
我疑惑地辯解:「但是你剛剛說,幫我打飯是你的職責。」
周頌輕抬眼皮:「是啊,難道不是作為未婚夫的職責嗎?」
適時,司機劉叔進了病房,見到周頌有些吃驚。
「小頌怎麼來了?」
周頌禮貌地起身打了個招呼,笑道:「我來看看她。」
劉叔剛準備找個椅子坐下,又被周頌說的話嚇得站起身。
「對了劉叔,芙芙她不相信我們是從小一起長大的關係。」
「你跟她說說,我們是不是已經訂婚了。」
劉叔瞪大眼睛:「啊?」
他看了一眼面色如常的周頌,又看了一眼滿臉疑問的我。
沉吟片刻,神色複雜地點了點頭。
「嗯……確實是。」
2.
我醒來看到的第一個人就是劉叔。
加上他跑前跑後幫我辦手續,聯繫我爸媽,無形中我對他已經有了幾分信任。
我看周頌的神色不像是在開玩笑。
心裡又有些暗喜。
理想型搖身一變成了未婚夫。
感覺賺到了!
果然喜歡過的人,就算失憶了,第一眼也還是會愛上。
等到劉叔出去接電話的時候。
周頌把餐盒放在小推桌上,遞給我碗筷。
「先吃飯吧。」
我掃了一眼,笑起來:「好巧,都是我喜歡吃的。」
周頌垂眸給我舀著湯,聲調平靜。
「不巧,這是你今早專門吩咐的菜單。」
我心中愧疚:「……那會不會太麻煩你了。」
周頌自顧自地用紙巾擦著手,淡聲道:「也不是麻煩這一天。」
「習慣了。」
我心下多了幾分憐憫,拉了拉他的衣袖:「那我們一起吃飯吧?」
周頌身體一僵。
他摸了摸鼻子,清咳兩聲:「我只買了一份。」
我又頓覺疑惑:「平時我們不是一起吃飯的嗎?」」
周頌別過頭去,裝作看窗外景色:「……是一起吃,只是今天我吃過了。」
我不疑有他,這才放下心來。
等他喝水的間隙,我一邊吃飯,一邊碎碎叨叨地和他聊著天。
「周頌啊,其實我看到你第一眼我就感覺自己好像想起來了。」
他冷不丁被水嗆到,猛地咳嗽了幾聲。
險些失態。
「想起來了?」周頌的聲音聽起來有些古怪,不復剛見面的冷靜自持。
我點頭:「是呀,看到你第一眼就覺得我們很般配。」
「果然是訂過婚的關係,不愧是我命定的老公。」
我笑起來:「而且雖然我失憶了,但是理想型的標準還是沒有變。」
「想像中的老公也和你一樣耶。」
周頌:「……」
他如玉的面容上漸漸浮現出緋紅,耳廓更是紅得滴血。
周頌慌慌忙忙起身,差點撞飛小推桌。
我:「?」
周頌竭力穩住心神,然而通紅的臉頰還是暴露了他現在的心情。
他晃了晃手裡的手機。
「那個……剛剛組裡發的通知,要回去一下。」
「下午要給導師交個資料。」
我善解人意地勸道:「那你快回去!我好多了,下午自己休息會兒估計就沒事了。」
周頌點點頭,放緩了語氣:「我等會兒晚點再來看你。」
他幾乎是落荒而逃地跑出病房。
我不禁感嘆現在讀個研真辛苦啊。
導師發個消息跟催命符一樣。
劉叔剛好從病房外回來,看到只剩我一個人還有些意外:「小頌走啦?」
我點點頭,笑眯眯地說:「對,他說晚點兒再來看我。」
劉叔鬆了口氣,又跟我商量。
「醫生的意思是,最好讓親屬來一趟醫院。」
「你爸媽現在在國外一時回不來,要不我聯繫一下你的哥哥?」
哥哥?
我還有哥哥呢?
見我面露茫然,劉叔一副意料之中的表情。
接過我的手機,在螢幕上點了點,又遞給我。
「這就是你哥哥。」
我低頭一看。
一個戴墨鏡的比格犬頭像映入眼帘。
對方的備註:「爆金幣的許願機器」
聊天框里的日常對話也少得可憐,幾乎全是對方的轉帳記錄。
以及要是有人惹我生氣,對方第一時間幫忙解決。
速度快得像是我買了超時寶。
「小芙,你可能想不起來了,沈濯是你的哥哥,但不是親哥哥,是你爸媽收養的孩子。」
「他大你三歲,平日裡都很照顧你。」
劉叔給我解釋著。
我心下瞭然,給對方發了一條消息。
【哥哥。】
對方几乎是秒回。
連發了五十個問號。
雖然不明白他在驚訝什麼,但我還是老老實實地繼續打著字。
【你現在有空嗎?】
爆金幣的許願機器:【有空啊!怎麼了?誰又欺負你了?】
爆金幣的許願機器:【把他個人信息發過來,我去收拾。】
爆金幣的許願機器:【需要零花錢嗎?我馬上轉。】
爆金幣的許願機器:【還有你剛剛叫我什麼?能不能再叫一次 TvT……】
好奇怪的哥。
好奇怪的請求。
但我還是滿足了他:【哥哥,能不能來一下醫院。】
對方又發了一排問號。
隨即,一個語音電話砸了過來。
我從來就煩接電話。
失憶後也是如此。
於是毫不留情地點擊了拒絕。
爆金幣的許願機器:【?為什麼不接電話啊?出什麼事了?】
爆金幣的許願機器:【騙子是吧?!】
爆金幣的許願機器:【電詐死全家哈,把號還給她,不然弄死你。】
我:【……不想接電話,懶得接。】
爆金幣的許願機器:【哦,那是本人。】
我:【我失憶了。】
他又發了一排問號。
真的很符合對方頭像的日常狀況。
爆金幣的許願機器:【那你還記得我是誰嗎?】
我有些煩了:【知道呀,你不是哥哥嗎?】
爆金幣的許願機器:【是的是的!!就是你最喜歡的哥哥!!】
不要自己給自己加奇怪的定語好嗎。
我裝作沒看見:【你有空的話,可以來一下醫院嗎,醫生要見家屬。】
爆金幣的許願機器:【地址給我。】
等發去定位,我怕他擔心,又補充:【你別擔心哦,我情況不是很嚴重。】
爆金幣的許願機器:【嗯嗯,哥哥馬上到^^。】
我安撫他:【不著急,劉叔在病房陪我呢,剛剛我未婚夫也來看我啦。】
對方有一瞬間的沉默。
很快,又是一排震驚的問號。
爆金幣的許願機器:【未婚夫??他媽的誰啊!!?】
3.
沒多久,沈濯匆匆趕來。
他還穿著西裝襯衫,然而利落的短髮和左耳的耳釘又和這身穿搭格格不入。
「芙芙……」
沈濯坐在我床畔,滿臉都是感動和期待:「原來失憶後只記得我了嗎?」
我:「呃,其實也沒記得你……」
沈濯:「?」
我拿出手機遞到他面前,好心地說:「是劉叔跟我說,這個頭像的人是我哥。」
沈濯接過手機掃了一眼,嘴角抽動:「為什麼叫我『爆金幣的許願機器』?」
我覺得今天見到的每個人都仿佛應該替我來住院。
「我要是知道的話,那還叫失憶嗎?」
沈濯:「說的也是哈……」
雖然繼兄看上去不太靠譜,但卻是我現下唯一的親屬。
我拉了拉他的衣袖,小聲請求:「哥哥,我能出院嗎?我想回家住。」
沈濯一顆心軟得一塌糊塗:「沒問題啊!我馬上去辦手續!」
他快步走向門口,又回頭清了清嗓子。
「對了芙芙,忘跟你說一件事了。」
我狐疑地抬頭。
沈濯深吸一口氣,認真地低聲道:「你在家裡一直都是叫我哥哥的。」
……
半小時後,我坐上了回家的車。
旁邊沈濯一直在問:「要不要喝飲料?想不想吃零食?」
我搖搖頭,笑著說:「不用了哥哥。」
沈濯:「啊……那要不要聽音樂?要不要打遊戲?」
我繼續搖頭:「謝謝哥哥,不用麻煩了。」
沈濯細細琢磨著稱呼,這才心滿意足地收回視線。
我翻看聊天記錄,提出疑問:「哥哥,我怎麼感覺我們之前關係不太好呢。」
沈濯跟炸了毛的野狗一樣:「誰說的!誰說的!」
我把手機遞到他面前,老實道:「我自己看到的,而且我對你說話語氣也不是很好……」
沈濯感動地快要流下淚來。
「哪裡不好了,我覺得特別好。」
我:「?」
哥你沒事吧?
聊天記錄中,平時我使喚沈濯跟使喚狗一樣。
稍有讓我不滿的地方,免不了把他罵得狗血淋頭。
偏偏沈濯還不反抗辯解,只默默忍受。
最後還要說一句:【彆氣了,都是哥哥的錯,給你轉了錢,去買個包開心一下。】
我怎麼這麼壞啊!
沈濯給我細數我的優點:「你看,平時有人欺負你,你就讓我去把他們揍一頓。這難道不是關心哥哥的健康,害怕哥哥變成啤酒肚油膩男,讓哥哥隨時鍛鍊活動筋骨嗎?」
「而且,每周你都讓我給你打錢,為什麼?那是因為你知道哥哥要亂花錢,你直接從源頭杜絕了哥哥的浪費,再說了你買的也不是破銅爛鐵,買的是黃金和奢侈品包包,這是什麼?這是保值!你在替哥哥理財啊!」
「像平時你說話是有些直來直往,但是無所謂,我們是一家人,俗話說最愛你的人說話才最傷人,你最愛我,所以我完全理解。」
我:「?」
車開進一片別墅區,我下車的時候,沈濯幫我撐著遮陽傘。
他突然問:「對了,你之前說你的未婚夫也來看你了,誰啊?」
我笑眯眯地說:「他說他叫周頌,你認識嗎?」
沈濯陷入了沉默。
良久,才咬牙切齒道。
「MD,家被偷了。」
「要是他說什麼花言巧語,你千萬別信。」
「這種外表看起來純善無害,實際上壞得掉渣,最會騙人。」
話音剛落,前方傳來一道嗤笑。
「你在做自我介紹?」
4.
我目光看向站在樓梯上的女生。
對方雙手抱肘,似笑非笑地看著我們。
我疑惑地看向身旁的沈濯。
不是說我只有一個哥哥嗎?
難道我還有姐姐?
沈濯:「呃……她是……楚瑜。」
說這話的時候,沈濯小心翼翼打量著我的反應。
「是家裡王姨的女兒。」
「她家最近裝修,爸媽讓她周末的時候就來家裡住幾天。」
之前在車上的時候,司機劉叔說過,家裡還有位照顧了我們二十多年的保姆。
應該就是王姨吧。
見我沒反應,沈濯在我耳旁低聲道:「我們不用管她,先回房間休息。」
「你等會別忘了吃藥。」
楚瑜聞言,微微挑眉。
但還是漫不經心地走到一旁給我讓路。
直到我走上樓梯,還看見楚瑜站在樓下大門旁。
察覺到我的視線,她輕抬眼皮看了我一眼。
楚瑜長得很漂亮。
是在路上遇到都要回頭多看一眼的程度。
桃花眼微微上挑,又增添了幾分清冷感。
我歪了歪頭,笑著和她揮了揮手。
楚瑜有片刻的愣怔。
第二天一早,就接到爸媽連打的幾個視頻電話。
我媽在螢幕那頭哭哭啼啼,我又勸又哄,只說醫生隨時會上門檢查我的恢復情況。
他們這才放下心來。
剛掛了電話,樓下就傳來吵鬧聲。
我趿拉著拖鞋探頭往下看。
沈濯和周頌雙雙臉色都不太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