荒唐完整後續

7

當天晚上，我縮在被窩裡，瑟瑟發抖。

唯恐墨御宸來找我的麻煩。

可是我等啊，等啊，墨御宸都沒有來。

迷迷糊糊的，我睡著了。

睡得正香的時候，被人一把從被窩裡拽了出來。

入眼是墨御宸那張俊美無儔的臉，此刻肉眼可見的憔悴。

「沈虞，你好大的膽子，竟然敢給朕下藥！」

我連連道歉：「對不起對不起！阿虞不是故意的！」

「許是做桂花糕的材料不新鮮……」

墨御宸聞言，氣笑了：

「沈虞，朕看起來這麼好糊弄嗎？」

「說！這是你姐姐的意思，還是你的意思？」

我下意識攬上身：「是我！」

「哦？」

墨御宸狐疑地看著我：「你下藥的巴豆是從何而來，是誰人給你的？」

墨御宸把我問倒了：「我……」

眼見我答不上來，墨御宸甩袖道：「去！把沈喬給朕帶過來！」

原以為，姐姐會像我一樣慫。

沒想到，她不愧是我們沈家嫡長女，一身傲骨，上來就承認了。

「是我讓阿虞給您下巴豆的，請皇祖父恕罪！」

「臣女沒想到陛下您真敢吃來歷不明的東西啊！」

「其實臣女此番都是為了陛下您好，您看，經此一事，下次您是不是就不敢吃別人給的東西了？哈哈哈……」

我：「？？？」

墨御宸冷笑：「這就是你說的，材料不新鮮，不是故意的？」

我捂住臉，只希望從未認識過沈喬。

好歹是沈家嫡女，墨御宸名義上的長孫女，即將和親的公主。

姐姐死罪難免，活罪難逃。

墨御宸決定給姐姐一點教訓。

「嘉成公主，頑劣成性，辜負聖恩，即日起，禁足不得外出，安心待嫁，直到北狄使臣啟程為止！」

姐姐發出一聲痛苦的哀號：

「昏君！你好狠的心！」

「喂我花生！喂我花生！」

豬隊友，發聲不了一點！

墨御宸眸色深沉地看著我：「阿虞為何一言不發？可是在責怪皇祖父？」

我閉上眼，深吸一口氣。

「今日的桂花糕，阿虞也誤食了。」

「無力發聲，還請皇祖父恕罪！」

墨御宸掃了我一眼，意味深長地笑了：「既病了，那就好好歇著吧！」

雖未跟我說什麼重話，但我卻覺得背後一陣發涼。

沈家雙姝已折其一，任重道遠，我該如何是好？

算了，先睡一覺，再徐徐圖之。

8

姐姐的相貌，在世家貴女之中已算翹楚。

豁出去臉面來勾搭墨御宸，得到的竟是和親北狄的下場，和發配塞外無異了。

姐姐的下場，也果如我們商討過的那般。

原定是要嫁給年邁的北狄王的，誰料從大夏回北狄路途遙遠，老北狄王給熬死了。

繼任北狄王，是老北狄王的弟弟，因為得位不正，被不服他的子侄們給乾死了。

最後，等姐姐的和親隊伍到的時候，能繼位的就剩下年紀最小的王孫了。

好消息，姐姐不用嫁給老頭了。

壞消息，那王孫比姐姐還小上五歲。

接到姐姐的來信，我也只能回一句：「那很命苦了。」

轉眼我也快到及笄之年。

墨御宸年滿二十歲，後宮妃嬪死的死，死的死。

短短兩年，竟折損大半。

祖母每日裡憂心忡忡。

「王婕妤上個月得了風寒，沒挺過來，隨葬皇陵。」

「章美人上上個月吃荔枝噎死了，隨葬皇陵。」

「董昭儀起夜摔了一跤，近侍沒有及時發現，早上去瞧的時候，人都涼透了……」

「阿虞啊，祖母都八十二了，不知道什麼時候就去了。」

「祖母和你祖父從小青梅竹馬，約定好了，生同衾死同穴的，祖母不想葬在皇陵啊，嚶嚶嚶……」

這兩年來，我性子越發沉穩了。

面對祖母的哭訴，我面不改色。

「祖母莫要傷懷，船到橋頭自然直，不見棺材不落淚……」

祖母：「？？？」

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，我連忙解釋：「孫女的意思是，不到死的那一天，您又怎知陛下不會允許您出宮和祖父合葬呢？」

「萬一，他良心發現了呢？」

祖母：「不存在這種東西。」

我繼續寬慰她：「往好處想想，說不定他什麼時候被人刺殺，英年早逝，您從皇后成了太后，就能做主自己的喪事了呢？」

祖母扒拉佛珠的手頓了頓，隨即快速地撥動了起來。

「阿彌陀佛，阿彌陀佛……」

當晚，墨御宸睡覺的時候就被刺殺了。

刺客從房樑上下來，二話不說用短劍直取他面門。

墨御宸猛然驚醒，滾下床想拔劍抵擋。

奈何劍太長，刺客逼得太近，拔不出來，只能繞著柱子跑。

墨御宸在前面跑，刺客在後面追。

後來，他奪了刺客的短劍，反客為主追殺刺客，過門檻的時候摔了一跤，磕到了腦門。

9

我在墨御宸面前伸出一根手指。

「這是幾？」

墨御宸：「一。」

我伸出兩根手指。

「這是幾？」

墨御宸：「二。」

我還想再問，墨御宸有些不耐煩了。

「你是誰，我是誰，你想做什麼？」

我愣住，難不成，這昏君竟然失憶了？

我騙他：「孫賊！我是你奶奶！」

看到墨御宸不善的眼神，我縮了縮脖子。

「呵呵呵……開玩笑的，您是大夏的皇帝，我是您的孫女。」

墨御宸聞言十坦然地接受了自己是皇帝的這個設定，順便訓斥我：「荒謬！朕還不到而立之年，怎麼生得出你這及笄之年的孫女！！！」

「你若說你是朕的妃子，朕還有幾分相信，孫女……可笑！」

我瞥了他一眼，解釋道：「真的。」

「陛下在十八歲那年，娶了我八十歲的祖母，論輩分，我自然要叫您一聲皇祖父，這是您自己要求的……」

見墨御宸一臉石化的樣子，我繼續說道：「除了我祖母，您還娶了七十七歲的貴妃、六十五歲的婕妤、七十歲的美人……滿朝文武的寡母，悉數被陛下納入宮中，真是左擁右抱，羨煞旁人……」

我的話還沒說完，墨御宸的臉都白了，眼睛倏然瞪大，看向我的眼神，仿佛見了鬼一般。

「你……你說的都是真的？朕當真……如此荒唐？」

老天開了眼了，他竟然知道自己荒唐？

但面上，還是不贊同地道：「陛下愛民如子，納娶朝中百官守寡的老母為妃，替她們養老送終，還賜她們隨葬皇陵，滿朝文武皆稱君父。」

「乃是古往今來第一人，將來必將名垂青史，您又何必妄自菲薄呢？」

墨御宸看著我，嘴唇顫抖，欲言又止，最終兩眼一翻，昏死了過去。

哎呀……玩大了。

我哭著上去搖晃他的胳膊：「皇祖父！皇祖父！您怎麼了？」

「太醫！~快傳太醫啊！~」

昏死過去的墨御宸倏然睜眼瞪我：「閉嘴！不要叫朕皇祖父！」

我：「好的皇祖父！」

墨御宸像是一口氣喘不上來，又昏死過去了。

我看著再次昏迷過去的墨御宸，若有所思。

失憶後的墨御宸似乎並不能接受自己娶了這麼多年老的妃子。

若是曉之以情，動之以理，說不定能有機會讓他「改邪歸正」。

隨即想起了父親當年所說的美人計，思慮再三，脫下衣服，和他睡在了一起。

墨御宸身長九尺，好長的一條人。

躺在那，側顏卓絕。

眉毛濃麗，鼻樑高挺，唇色鮮紅，下顎如刀削一般清晰。

手摟上去，是飽滿的胸肌。

腿往他腰上一勾，是清晰的腹肌。

想了想，我得誣陷他，於是塗了唇脂的嘴唇在他臉上，脖子上，胸口上，腹肌上全印了印子。

做完這一切，我才趴在他懷裡，心滿意足地睡了過去。

10

第二天，叫墨御宸上朝的太監看見床上摟在一起，衣衫不整的我們，水靈靈地尖叫了起來。

「陛下！縣主！你們！！！」

我被吵醒了，掃了那小太監一眼，把被子往上扯了扯。

「吵什麼吵？沒看陛下還睡著嗎？」

小太監愣愣地看著我，隨即眼底八卦之火熊熊燃燒。

「縣主……您和陛下……」

「陛下他終於想通了？？？」

隨即，拔腿就往外跑。

「相爺，大喜啊！」

「諸位大人，大喜啊！！！」

想來，他已經誤會了我和墨御宸的關係，並且打算廣而告之了。

正打算起身，身旁的墨御宸一把掐住了我的脖子。

「陛下……咳咳……」

我捂著脖子，咳嗽著去扣他的手。

墨御宸狹長的眸子危險地眯起，落在我只穿了肚兜的胸口上，像是警惕的蛇類。

「你想誣陷朕？」

我很想回答他，但是他掐得太緊了，我根本說不了話。

只能用力拍打他的手背，比畫自己的喉嚨。

「唔唔唔……」

墨御宸意識到我開不了口，手上的勁道鬆了松。

我終於得以開口說話。

「即便如此，難道陛下昨夜……沒有摟著我睡嗎？」

「睡都睡了，何必計較開始和過程，結果才是最重要的……」

其實我的意思是，反正他現在腦子正常，不喜歡老妃了，不如各取所需，給彼此一個台階下了算了。

但墨御宸這廝不講武德，聽著外頭腳步聲匆匆而來，一咬牙，一狠心。

給我打暈了，一腳踹進了床底。

「朕這一生，從不受人裹挾！」

靠北，不是說失憶了嗎？怎麼還是如此倔強？

等小太監帶著滿朝文武喜氣洋洋地趕到，恭賀他們陛下終於審美正常了的時候，看到的只有空空蕩蕩的床，和高貴冷艷的他。

滿心以為我色誘成功的我爹愣了愣，皺眉道：「陛下，小女呢？」

墨御宸面不改色心不跳：「朕的寢宮，怎麼會有明成縣主？」

「沈相這話是什麼意思？難不成懷疑朕私藏你的女兒？」

我爹看著墨御宸那威嚴的面容，有些心虛：「臣不是這個意思……是德子公公剛才……」

一旁的德子公公這會兒一腦門子全是汗，圍著龍床轉了一圈又一圈，就差翻箱倒櫃地找了。

「奴才方才明明看見明成縣主衣衫不整，和陛下大被同眠，奴才還看見陛下摟住縣主的腰，縣主抱著陛下的脖子……」

那很詳細了……

墨御宸漲紅了臉怒斥：「一派胡言！朕的黃謠你也敢造？」

「信不信朕砍了你的腦袋？」

此言一出，滿朝文武都嚇得跪倒在地，大氣不敢出。

「陛下息怒！」

「奴才/老臣不敢！」

墨御宸剛坐下喘口氣，整理一下衣領，不知道哪個多嘴的說了一句。

「陛下胸口上，還有脖子上的……是女人的唇印嗎？」

我爹頓時跳了起來，指著墨御宸大喊道：「證據確鑿，陛下還不承認嗎？」

「這唇脂的顏色，分明就是我兒的！」

「陛下堂堂九五之尊，難道還想賴帳不成？」

墨御宸想要狡辯，我卻在這時醒了。

水靈靈的從床底下滾了出來，柔弱不能自理的臥在地上，眼中含淚，哀怨地望著墨御宸。

「父親，諸位大人，你們要替阿虞做主啊……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