聽覺隨愛意消散完整後續

恢復聽力那天，我聽到男友談話：

「賀少，那聾子都被你玩爛了，還不分手呢？」

「不會真走心了吧？」

「下周你可就要跟林家那位訂婚了。」

我揪著衣角，忐忑的看向男友。

但他卻並沒有反駁，只是輕佻的勾起嘴角：

「你們根本不懂。」

「聾子聽不見，在床上怎麼羞辱她，她都只會配合你。」

「養在外面偶爾發泄一下也不錯。」

說完，幾人都露出心照不宣的笑容。

而我的手，也猛地越攥越緊。

1

就在我準備離開時，賀辰看到了我。

他的表情閃過一瞬的慌亂。

但很快又想到我聽不見，就變的有恃無恐起來。

他朝著我招了招手，表情一如既往溫柔。

嘴裡說的卻是：

「發騷的小母狗，還不快滾過來~」

他的幾個朋友聽到這裡，全都哈哈大笑起來。

「還是賀少會玩啊，仗著她聽不到，把人當狗使喚。」

「你們說她會不會過來啊，太有意思了。」

「肯定會啊，她就是個聾子，沒準還以為賀少叫她小寶貝呢！」

我怔愣在原地，一瞬間有些不知所措。

在發現自己恢復聽力的時候，我是第一時間想跟賀辰報喜的。

可現在……我開始有些動搖了。

於是我繼續裝作聽不懂的樣子，乖順的走了過去。

「你們在說什麼呢？」

賀辰笑著摸了摸我的頭，用手語比划著告訴我：

【這些是我的朋友，他們剛剛在誇你呢。】

我微微一頓，笑容在僵在臉上。

他撒謊了。

在我聽不到的那幾年裡，他這是第幾次撒謊呢？

2

一想到這裡，我心裡就一陣酸澀。

卻只能強顏歡笑的朝著他們鞠躬問候：

「大家好，我是賀辰的女朋友。」

「謝謝你們的誇獎。」

一瞬間，那些人笑的更歡了，好像找到了什麼有意思的事。

他們指著我，說出各種侮辱性的詞彙：

「騷貨！賤種！不要臉的臭婊子！」

「你們都說的太好聽了，要我說她就是一點自尊都沒有的免費母狗！」

「喂，說你是狗呢，小母狗還不快點對著爺搖尾巴~」

聽著那些聲音，再看到他們熟悉的口型。

我只感覺腦子裡一陣天昏地暗。

我麻木的扯著嘴角回應他們，內心卻已經空蕩蕩一片。

曾經賀辰無數次跟我親熱時，用的都是這種口型。

而且動作往往會更粗暴興奮。

我天真的以為，他是在對我說情話，可惜我聽不到。

所以不管他多用力，我都強忍著不適去迎合他。

可直到今天我才知道。

原來他一直都是在羞辱我，貶低我。

可笑，實在是太可笑了。

難怪他不讓我戴耳蝸，也從不允許我學看唇語。

原來都是為了自己那點陰暗的私慾。

3

終於，賀辰聽不下去了。

他微不可察的皺了皺眉頭，開口說道：

「好了，別玩了，吵的我頭都痛了。」

但那些人沒有就此罷休，反而拍打著賀辰的肩膀調侃：

「喲？捨不得了？賀少的快樂我們總算懂了。」

「難怪天天跟這小聾子粘在一起，長得清純身材又好，還不用負責。」

「哪天等你睡膩她了，也讓兄弟們爽爽唄~」

「反正這聾子很隨便的，才幾個月就對著你張開大腿了。」

我身形微微一顫，有些緊張的抓住了賀辰的手。

眼神中夾帶著請求的意味。

賀辰似乎意識到了什麼，安撫的拍了拍我的手。

然後快速捂住了那些人的嘴巴，把他們帶到一邊：

「別當著蘇柔的面說這種話，萬一她聽得懂……」

其他人卻不以為然，還拿話故意激賀辰：

「怕什麼？難道咱們的賀少真在乎一個聾子？」

「你可別自降身價啊。」

「就是，要是你真那麼喜歡，兄弟們可不敢跟你搶了。」

賀辰抿了抿嘴，有些試探的看了我一眼。

我表情不變，依然做出一副什麼都聽不懂的樣子。

他這才鬆了口氣，故作洒脫的攤了攤手：

「我怎麼可能在乎她呢？我是怕被她看出來我就沒得玩了。」

「這樣，等我跟林妍訂了婚。」

「你們到時候輪流上，想怎麼玩怎麼玩！」

說完後，或許是出於愧疚和心虛。

賀辰還用手語對我比劃：

【寶貝，我愛你。】

可我卻覺得無比諷刺，連假笑都笑不出來了。

4

三年前，我出了一場車禍。

醒來時就躺在醫院，腦子裡一片空白。

醫生說，是賀辰救的我。

我的耳朵因為受到外界刺激，聽不到任何聲音。

我不知道自己是誰，也不知道我的親人在哪。

每當我識圖去回憶時，總會頭痛欲裂，就好像要休克一樣。

最無助的那段時間，都是賀辰在照顧我。

他一個豪門的大少爺，對我的事卻總是親力親為。

不僅親自幫我處理傷口，伺候我洗澡上廁所。

還特意帶我一起去學了手語，防止我跟他溝通不便。

那段時間，是我最幸福快樂的日子。

病房裡所有人都說我命好。

雖然出了車禍失了億，卻撿到了一個對我死心塌地的男朋友。

我也這麼覺得。

只要跟他在一起，哪怕忘掉了過去的所有事，我也願意。

跟賀辰認識三個月時，我把自己交給了他。

他對我的好，我沒有任何方式報答，只能以身相許。

我咬牙忍著疼痛，任由他對著我一味索取。

在看到床單上的一抹紅時，賀辰激動的像個孩子一樣。

他打著手語向我承諾，要對我負責一輩子。

一生一世，都只愛我蘇柔一個人。

可終究，他還是食言了。

甚至能輕飄飄的說出把我送人這種話。

看到賀辰那些狐朋狗友的覬覦眼神，我感到一陣不適。

隨便找了個藉口，就躲回了房間。

既然七天後他就要訂婚。

那麼在此之前，我也該識趣離開了。

5

晚上，賀辰和往常一樣把手探進我的睡裙。

我第一次拒絕了他：

「我不舒服，今天不想來。」

或許是察覺到了我的異常，賀辰尷尬的把手縮回。

然後打著手語安撫我：

【寶貝，你是不是不高興了？】

【今天人太多了，我沒來得及給你翻譯他們說的話。】

【但你放心，我朋友都沒惡意的，就是好奇想來看看你而已。】

【我告訴他們，你是我最愛的女人，他們都祝福我們。】

【還說等我們結婚的時候請他們喝喜酒呢。】

聽著他這完全顛倒黑白的話，我譏諷的扯了扯嘴角。

忍不住開口質問道：

「賀辰，你真的想過要跟我結婚嗎？」

賀辰表情一僵，慌忙繼續比划著：

【當然了，我說過只愛你一個，難道你不相信我嗎？】

【寶貝，你這樣我可就傷心了。】

說完，賀辰還癟了癟嘴，做了個心碎的手勢。

他鑽進我的懷裡撒嬌，手卻不安分的遊走著，試圖繼續剛才沒做完的事。

以往每次他這樣，我都會心軟，也就由著他去了。

可這次，我卻想較真一下。

「我相信你，那咱們什麼時候去領證呢？」

「明天？還是後天？」

「我可以什麼都不要，只要和你在一起，沒有婚禮也沒關係。」

說著，我的語氣幾乎接近渴求。

這都是我的真心話，也是我給他的最後一次機會。

賀辰的動作停頓，有些無奈的看著我：

【寶寶，現在還不行。】

【我還有些事沒處理完，等事情一結束，我會風風光光的娶你。】

【你再給我一點時間，好不好？】

我直接閉上了眼睛，不再去看他比劃的手語：

「我累了，睡覺吧。」

賀辰也沒再說什麼，只是賭氣的轉過了身去。

在他眼裡，只要晾我幾天就好了。

6

第二天，賀辰獨自出了門。

臨走時特意囑咐我，讓我待在房間別出來。

等他再回來時，車裡坐著一個女人。

一個長相精明的漂亮女人。

從賀辰對她的態度來看，我猜測應該是他的未婚妻——林妍。

兩人有說有笑，賀辰還紳士的用手擋住她的頭。

把她從車上攙扶下來。

從前他說過，這樣的小細節只會對我才有。

原來人心真的是瞬息萬變。

進門後，林妍像女主人一樣打量著這個家的一切。

當然，也包括正站在樓梯上的我。

她眉頭一挑，用疑惑的眼神看向賀辰：

「這位是？」

賀辰尷尬一笑，連忙向她解釋：

「這是我們家的傭人，沒爹沒媽，又是個聾子。」

「我看她可憐，就收留她了。」

林妍打量著我點了點頭，沒再說話。

只是非常自然的坐在了沙發上，顯然是準備跟賀辰談事情了。

賀辰擦了擦額頭的冷汗，沖我用手語比划著：

【你怎麼出來了？不是讓你待在房間嗎？】

【這是我的一個客戶，我們有重要的事情要談。】

【快去倒點水，弄些點心來招待客人。】

我苦澀一笑，平時他從來不捨得讓我端茶送水的活。

但畢竟他收留我這麼久。

就當是報答他的恩情，這齣戲我也要陪他演完。

7

我端著水壺走到了林妍面前。

林妍笑眯眯的看著我，卻突然伸出了一隻腳。

我一個沒注意，直接摔倒在地。

滾燙的熱水全都撒在手上，瞬間紅了一片。

賀辰急的不行，立馬衝到了我的跟前。

我想像平時一樣跟他撒嬌，可剛癟著嘴把手伸過去時。

卻發現他的眼神沒在我身上停留。

而是一把抓住了林妍的手，語氣柔和：

「你沒事吧？有沒有被燙到？」

林妍用意味深長的目光瞥我一眼，然後順勢靠在他的懷裡。

語氣中帶著點敲打：

「我沒事，就是你家得整頓一下了。」

「這個小聾子連水壺都拿不穩，不像會做事的樣子。」

賀辰身形一頓，僵硬的陪著笑：

「你要是不喜歡她，我這兩天就把她趕走了。」

說完，他大力拖拽著我上了樓。

剛才的傷口被他碰到，我疼的倒吸一口涼氣。

賀辰看了一眼，眼中閃過了一絲不耐煩。

那一刻，我的心仿佛也四分五裂了。

賀辰並沒有察覺到我的異樣，只是匆忙用手語比划著：

【最近我很忙，沒時間照顧你了。】

【你收拾好自己的東西，明天我把你送到郊外的別墅住。】

【乖乖聽話，我會抽空去看你的。】

說完，他在我的額頭上輕輕吻了一下。

沒有絲毫留戀的轉頭就走。

平時親昵的動作，此刻我只覺得無比噁心。

我想，我確實該收拾好東西了。

但不是為了被他圈養，而是為了徹底告別過去。

8

由於一直住在賀辰家裡，真正屬於我的東西並不多。

也就是一套衣服，一雙鞋子，和一個被摔壞的手機。

現在的我沒有家人，也不認識什麼朋友。

離開賀辰，我又能去哪呢？

一股深深的挫敗感湧上心頭。

這三年來，每次陷入迷茫困頓時，我都會靠打遊戲緩解壓力。

這次也是一樣，我盤著腿打開了王者農藥。

才剛上線，遊戲搭子【小學雞】的留言就瘋狂轟炸過來：

【你去哪了？兩天沒上線了，還想不想上王者了！】

【不會出什麼事死了吧？別啊，你死了就找不到跟你一樣菜的搭子了！】

【急死人了，說話啊，你到底怎麼了？】

我噗嗤一笑，開玩笑似的回覆了一條：

【我失戀了，不想活了。】

【小學雞，你那麼關心姐，帶姐走吧。】

對方几乎秒回：

【好，我養你。】

我一時來了興致，想逗逗他：

【你？你一個小學雞，拿什麼養我啊？】

【我要住很大很大的房子，坐很貴很貴的車。】

【你有錢嗎？】

面對我的死亡提問，小學雞沉默了一會兒。

然後發了兩張圖片過來。

一張是某豪華別墅的房產證，占地面積兩千多平。

一張是瑪莎拉蒂和勞斯萊斯的照片，車牌號是六個六和六個八。

【我有這些，夠嗎？】

【不過你得答應做我女朋友才行。】

我搖了搖頭，現在的小孩就是愛吹牛，也不知道從哪偷的圖。

但我還是敷衍著回復了他：

【好好好，明天開六個八來接我，我就答應你。】

說完，我們就開黑去了。

可惜時運不濟，連跪了一整晚。

第二天，我鼓起勇氣帶著行李準備離開。

卻發現樓下停了一輛相當氣派的豪車。

豪車旁，一個冷酷帥氣的男人時不時回頭張望。

好像在等待著什麼。

終於，他在看了我好幾眼後，鎖定了目標：

「東西收拾好了沒，準備走了。」

我指了指自己，又指了指他：

「我？帥哥，你誰啊。」

對方臉色一紅，用蚊子般大小的聲音說出三個字：

「小學雞。」

9

我倒吸一口涼氣，把他從頭看到腳，又從腳看到頭。

真沒想到，跟我雙排了這麼久的遊戲搭子。

居然會是個一米八的大帥哥。

我跟小學雞是在三年前隨機匹配時認識的。

那時的我剛搬進賀辰家沒多久。

他打著為我好的名義，不准我出門找工作，也不允許我跟人社交。

無聊的時候，我只能玩遊戲打發時間。

由於我技術很菜，總被人各種狂噴，還舉報到信譽分掉光。

小學雞就是在那時出現的。

他的技術和他的網名一樣，簡直小學雞。

在他的襯托下，隊友再也不噴我了。

於是我主動添加了他的好友，菜雞互啄成了搭子。

只是沒想到，原來小學雞，居然這麼大啊。

許是我的目光太過炙熱，對方有些不自在了：

「看夠了嗎？看夠了就走了。」

說完，男人邁著大長腿走來接過了我的行李。

嗖的一下丟進了車裡。

又火速拉開了車門，示意讓我坐副駕。

我回頭看了看賀辰的家，深呼了一口氣。

然後坐進了男人的車裡。

一路上，我們誰都沒有說話，靜的幾乎只能聽到心跳的聲音。

一下，兩下，三下……那陣聲音越發急促起來。

我尷尬的捂住了胸口，試圖控制一下激動的心情。

咦，不對，好像不是我的心在跳。

10

我扭頭看向小學雞。

他眼神閃躲，似乎有種被抓包的尷尬。

終於，他率先打破了沉默：

「我叫陸昭，以後別叫我小學雞了。」

我愣了一會兒，然後默默點了點頭。

就在我準備再找他嘮上幾句時，手機突然響了。

是賀辰打來的。

我猶豫的摩挲著手機，最終還是按下了接聽鍵。

「喂？」

電話那頭，賀辰發瘋般的咆哮幾乎刺穿耳膜：

「蘇柔，你去哪了！」

「一個聾子怎麼敢自己出門的？不是讓你在家等我嗎！」

「能不能懂點事，別再作了！」

好半晌，我都沒有回話。

賀辰這才自言自語道：

「靠，老子真傻了，忘了你特麼是個聾子聽不到！」

說完，他就準備掛斷電話。

而我攥緊了手機，回應道：

「我聽得到，全部，都聽得到。」

這下輪到賀辰沉默了。

隔了好一會兒，他才試探性的開口：

「你什麼時候恢復的？」」

「昨天還是前天，這麼大的事怎麼都不告訴我？」

我嗤笑一聲，打破了他最後一絲僥倖：

「在你當著那些好兄弟的面，叫我母狗的那天。」

聽到這話，賀辰慌了。

他語無倫次的想跟我解釋：

「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，我那天我，那不是真心話。」

「男人之間，有時候就是要逢場作戲的。」

「但你要相信我，我可以對天發誓，我賀辰對你絕對是真心。」

「你好了幹嘛要瞞著我呢？難道是懷疑我嗎？」

說到最後，賀辰還反過頭質問起我來。

我閉上眼睛，突然覺得挺沒意思的：

「這些都不重要了。」

「謝謝你，謝謝你收留我這麼久，我也該走了。」

「馬上你要訂婚了，祝你幸福。」

說完，我直接掛斷了電話。

11

手機還在叮叮響個不停，全是賀辰發來的信息：

【蘇柔，你能不能別無理取鬧！】

【我跟林妍只是商業聯姻，我需要資金周轉。】

【你乖乖聽我的話，等個三五年就熬出頭了，到時候我會娶你的！】

【你現在既沒家人又沒朋友，離了我你還能去哪？】

還不等我回復，一隻修長的手就搶過了我的手機。

陸昭陰沉著臉發出一條語音：

【我的女朋友，就不勞你操心了。】

說完，直接把我的手機給關了機。

隔著螢幕，我都能想像到賀辰會有多抓狂。

但更重要的是，陸昭剛才說的話。

「女朋友？我什麼時候成你女朋友了？」

我指了指自己，有點沒反應過來。

陸昭用手指了指自己的車：

「我今天開六個八來的，難道你要反悔嗎？」

我這才反應過來，好像昨晚我是在遊戲裡面口嗨來著。

誰能想到他居然真的是高富帥啊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