經歷九死一生的難產,我醒來聽到的卻是丈夫和兄弟的抱怨。
「別提了,早知道陪產這麼噁心我打死都不該來。」
我正要開口說話,卻聽到他下一句:
「你是沒見路筱筱下面被小孩硬生生撐裂的樣子,嘔……哪怕她之前是學校的校花,我也覺得現在醜陋得不行。」
我才剛生產,他怎麼能說出這種話?!
「行了行了我知道,你放心我之後會找藉口不和她睡,看了生孩子簡直是噩夢,果然還是剖腹產比較好吧?起碼下面不受影響。」
「你看,現在睡得和死豬一樣,我媽聽說是個丫頭看都不想看。」
原來是在和對面的人開視頻?還是個女人……
在心臟快窒息的痛中,我決定去父留子。
1
「還睡著呢,我先回去吧,反正有護士在這裡。」
嚴逸的聲音越來越遠,周圍開始安靜下來。
我睜開眼才發現自己已經淚流滿面。
麻藥勁已經散去,下身拉扯的疼痛無法忽視,因為寶寶頭圍比較大,所以我生孩子時撕裂縫了針。
我盯著醫院病房雪白的天花板,大腦中閃過的事一幕幕和嚴逸度過的日子。
我和他是大學認識的,他追了我三年,我才答應和他交往。
我在學校也是名聲數一數二的優等生,加上長得漂亮清清冷冷的模樣,很受男生歡迎。
追我的人很多,可架不住嚴逸實在太纏人。
那時候的他,真的很好。
所以大學一畢業我們就訂婚,不到一年就結了婚。
接下來的水到渠成,我懷孕了,然後就是現在的生產。
在失去意識前我聽到護士說是個女兒,有七斤。
我那時候是帶著笑暈過去的,因為嚴逸心心念念想要一個閨女,而我做到了。
可現在,他卻在我昏睡中和別人打視頻赤裸裸嫌棄我生產時候的樣子。
這種私密的話題他竟然口無遮攔直接說了出去。
那一瞬間心痛中夾雜著更多的是羞辱。
我不明白為什麼昔日體貼溫柔的男人會毫不客氣說出這麼傷人的話。
他沒有擔心我撕裂的疼痛,而是愁我會沒有做剖腹產手術的女人那麼緊緻。
我無聲地笑了起來,連帶著肚子開始抽痛,笑到眼淚又開始流出來,模糊了自己的視線。
「路筱筱,及時止損吧,這種男的,不要也罷。」
我用手臂擋著眼睛,喃喃自語。
有些事沒經歷過,的確發現不了其他的真相。
可現在我發現了,所以那就去父留子吧。
「老婆,怎麼樣?辛苦了,是女兒,你太棒了!」
再次睜眼,嚴逸就在我床邊,他握著我的手,見我醒來用手輕輕撫摸我的頭髮,聲音溫柔低沉。
我定定地看著他,眼睛酸澀帶著脹痛,提醒我之前的哭不是在做夢。
「是不是很疼?你那時候都哭了,眼睛都腫了,我拿冰塊給你敷一下?」
嚴逸看起來和平時沒什麼兩樣。
「剛生完孩子用冰敷?這位新生兒爸爸還需要了解一些產後媽媽的護理照顧心得哈。」
護士剛好過來查房順帶說了一聲。
「啊!的確是我疏忽了,已經定了口碑不錯的月嫂和月子中心,之後會多多注意的。」
嚴逸虛心接受,那誠懇的樣子讓護士笑著點頭。
可我心裡一片冰寒。
2
我不想看到他這麼虛偽的樣子,腦子不受控制開始在想以前。
之前不管有什麼事,嚴逸是不是也是像那時候的樣子和別人開視頻吐槽我的事。
一想到這裡,我就控制不住哆嗦。
「怎麼了?冷嗎?不應該啊,今天有三十度呢。」
嚴逸有些疑惑。
「我手機呢?」
我開口才發現自己聲音嘶啞,嗓子也疼。
「在這呢,你媽那我已經說過了,她很高興,我爸媽也知道了,不過他們現在沒法趕過來,所以給我轉了五萬塊讓我好好照顧你。」
嚴逸把手機放在我手中。
「不過老婆,你什麼時候把戶口遷過來?辦出生證明還是一個戶口方便吧?以後孩子上學也方便。」
我捏著手機微微一愣,內心掀起一片巨浪,隨之是控制不住的慶幸。
還好,還好因為我是獨生女,所以我聽我爸媽的,沒有直接把戶口遷到嚴逸家。
「這事沒什麼影響,等出了月子到時候再說吧,我現在不太方便。」
我沒有看嚴逸,剛打開手機準備給我媽回消息,嚴逸接起電話做了個手勢就離開病房。
我手指快速打了一行字發給我媽。
「媽,我要離婚,帶著你外孫女一起回來。」
我媽一向支持我的決定,從來不會問第二句,就算有話她也會當面過來找我。
因為病房只能有一個人陪護,所以她暫時不能過來。
這個私立醫院對這點不肯讓步,生產後48小時陪護人只能是伴侶,除非特殊情況才會允許其他親屬陪同,但是僅限一人。
對外宣稱就是對病人的私密工作做得極好。
我要加快速度,在孩子的戶口落在嚴逸家裡之前,我要把這事情搞定。
戶口必須落在我家裡!
我不想讓孩子有一個這麼虛偽的爸爸。
第三天,我就轉移到之前定好的月子中心,有專業的月嫂和營養師。
這是我媽出了八萬決定下的。
「老婆,你想好寶寶的名字了嗎?她太可愛了,胖嘟嘟的。」
嚴逸一臉溫柔看著孩子,小心翼翼地幫孩子蓋上薄毯。
「叫瑤瑤吧。」
「真好聽,小瑤瑤,我是爸爸,聽到沒有?」
看著他放輕聲音和女兒互動,我的心臟柔軟幾分。
可腦海中浮現他之前說的話,猶如利劍穿心,一瞬間我的心又開始堅硬。
我不能把自己和女兒的未來壓在一個前後表里不一的男人身上。
要儘快把戶口落戶,這樣我才放心。
「你肚子上的肉還是軟趴趴的,該不會收不回去了吧?」
嚴逸突然過來戳了戳我的肚子。
我的心猛地一沉。
「怎麼?嫌棄了?生完孩子不都這樣?」
我裝作無所謂地笑笑。
「不是,那多難看?哎,我的意思是老婆你這麼愛美,那肯定會好好恢復成以前的身材啦。」
嚴逸似乎意識到剛開始那句話不對,急忙圓了回來。
「放心老公不會嫌棄,你在我心中是最美的!我老婆可是第一校花呢!」
我心底的悲哀籠上心頭,是第一笑話吧?被他當成丑料說出去讓別人笑話。
3
接下來的時間,嚴逸從一天兩次來月子中心到三天一次。
問就是他一臉歉意說設計稿出了點事,所以公司那邊急著催他過去開會解決這個問題。
「沒事的,你先忙你的,這裡有月嫂和護士,你放心就行。」
我善解人意讓他不用陪在身邊。
畢竟我心裡無法過去那個坎,而且現在看到他,我就越來越難以忍受他惺惺作態的樣子,怕自己忍不住會吐出來。
此時此刻我才清醒,這一切可能都是他製造的假象給別人看,也給我看。
為的就是樹立他溫柔體貼好男人的形象。
「太愛你了老婆!果然娶了你是我最正確的選擇!」
「小瑤瑤,爸爸去上班賺錢錢給你花哦,乖乖聽媽媽話。」
嚴逸在我額頭一吻,寶貝似的圍著瑤瑤轉了一圈,然後才急匆匆出了門。
他走後我用酒精濕巾使勁擦著額頭,直到通紅一片,然後我翻出證件時,剛好我媽也來了。
「想好了?你們結婚才一年多。」
我媽手裡還拎著一些東西,但是她沒有刨根究底問我為什麼態度會180度大反轉。
畢竟我和嚴逸之前一直都是恩恩愛愛的模樣。
「嗯,我感覺身體恢復差不多了,一直找藉口拖著瑤瑤的出生證明和戶口沒辦,今天趕緊去落實一下。」
「行,我已經打過招呼了,那邊是我老同學,人到就能辦。」
我媽竟然已經早早做了打算。
「媽,我不會後悔的。」
我拉著她的手,把臉貼在她手背上。
「我只是心疼你這丫頭喜歡把委屈憋心裡,放心,你做什麼媽都支持,你爸沒有意見,他也不敢。」
後背被她輕輕拍打,我猶如吃了定心丸,浮躁不安的心突然開始平靜。
和月嫂說了一聲先回家一趟晚上回去,趁著勁我直接把瑤瑤的出生證明辦了出來,順帶看著她的名字落在我家戶口本上,我這顆心才徹底落了下來。
工作人員不是沒問起孩子爸爸的情況,我說以後孩子在我家那邊教育資源比較好,簡單說了幾句就幫我辦理完成。
當然這也多虧我媽提前打了個招呼。
「好了放心了,路瑤安,這名兒真好聽。」
我媽捧著戶口本笑得眼睛眯成一條縫。
「嗯,只念著孩子平平安安長大,快快樂樂成長就行。」
我臉上露出久違的微笑。
回到月子中心樓下時我看到了熟悉的身影,是嚴逸。
他扶著一個大肚子女人走得小心翼翼,我捂著胸口深呼吸一口,勉強壓住那股令人窒息的感覺。
那個女人我認識,是他公司老闆的老婆。
那會兒他還請過老闆夫妻來家裡做客,那時候那個女人還沒懷孕。
我記得那女人叫沈言歡。
我躲入大門拐角,用手機拍下視頻,還特意放大照片拍了幾張。
嚴逸臉上那種溫柔是我從來沒見過的,是從骨子裡帶出來的感情。
平時哪怕我和他感情穩定,他也一直是溫柔體貼的模樣,但是他總是很理智,理智到我總感覺有一股若有若無的距離感。
不知道嚴逸說了什麼,沈言歡突然笑著在他胸口打了好幾下,嬌嗔的樣子看得我頭皮發麻。
這是我從來不會有的舉動,因為我不是那種會撒嬌的女人。
畢竟嚴逸說過,正因為我清清冷冷的性子,他知道我是個很有韌性的女人。
我不愛撒嬌,不愛裝柔弱,他也喜歡。
所以我選擇保持這樣,選擇自己承受。
我拍完視頻和照片立馬上了樓,剛好月嫂在哄寶寶喝奶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