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把手交叉,放在腦後,整個人懶懶地靠在椅背上:
「嬌嬌那麼愛我,我說什麼她都照辦,她怎麼可能會調查我?」
我嘆了口氣,像是見到一個可憐蟲一般拍了拍他的手。
他嫌棄地往後縮了縮。
我哀怨地看了他一眼:
「兒子,你是不是太高看你自己了?嬌嬌在外面好像有人了。」
他一下坐直了身子,聲音都大了不少:
「她外面有人?你逗我呢?我知道,我爸和你離婚,讓你心裡窩著火,可我們錢也給了,也承諾你會復婚,我不知道你為什麼還總想辦法給我們找事。」
「沒有啊,我沒有搞事呀。」我嚇得瞪大眼睛,趕緊擺手。
「你是我兒子,我怎麼會見不得你好呢。」
我著急忙慌地拿出手機,調出畫面給他看:
「你看,這是媽前幾天拍到的,媽那天帶著沈男去醫院,居然看到嬌嬌挽著一個男生的胳膊在逛街,你看看這是不是嬌嬌?」
他狐疑地打量我幾眼,隨即接過去。
我拍了很多角度的照片,無疑這就是嬌嬌。
只是我拍照的角度很詭異,只拍清楚了顧嬌嬌,並沒有把喬治拍清楚。
照片上,只有一個模糊的側影,或是被顧嬌嬌擋住大半個身子,只露出半個腦袋。
12
他震驚了,一時忘記了剛剛來時的憤怒。
他把照片通過我的手機,都發到他的帳號上,然後問我:
「你還看到什麼沒有?」
「沒有了,那天沈男鬧得很,吵著要回家,我又不敢上前去和她打招呼,怕壞了你們的好事,就在遠處多拍了幾張就走了。」
說到這,我問他:
「你和嬌嬌怎麼了?你剛說的照片,不會是她找人調查你的吧?她不會是看不上你了吧?這才多久啊兒子,她要是真找藉口把你踹了,那我寧願帶著沈男去死,我不拖累你們!」
「行了。」他不耐煩地皺起眉頭。
「這麼說來,這照片有可能真是顧嬌嬌託人查的。」
他把手機丟回給我:
「你時間多,你最近幫我再在商場裡蹲守幾天吧,幫我拍個清楚一點的照片,我要看到那個男的最清楚的長相,我要調查他是做什麼的。」
我不願意:
「你太為難我了,我哪有這麼多的時間從早蹲到晚,我還要照顧沈男。」
他沉默了,開始咬嘴唇上面的死皮。
我知道,他這是在想對策了。
良久,他問我:
「那個男人看起來怎麼樣?」
我想了想:
「氣度非凡,看著應該像是有錢人家的公子哥。」
這我可沒有亂說。
喬治看起來確實像個富二代。
他在健身房上班,就是為了遊走在各個富婆之間。
撈到的錢,他都是用來裝扮自己了,為的就是再找下一個金主。
說到這兒,我小心翼翼地看向沈無災:
「這男的家裡會不會特別有錢啊,顧局長本來就看不上你,要是他女兒找到更好的,人家肯定會支持女兒把你踹了的。」
「行了。」他再次煩躁地打斷我。
「我早就說了,不吉利的話要少說。」
「哦,好,對了兒子。」我一拍腦袋。
「那天我經過他們身邊的時候,我聽到顧嬌嬌說什麼私生女的事兒。好像是他爸有個私生女,他爸的大多數財產都在那個私生女的名下。
「你可以讓你爸幫你調查一下,顧局長是不是真的外面有人,如果真有的話,那你就去追他這個私生女去。
「她顧嬌嬌能在外面找人,你也可以在外面找女人。既然顧嬌嬌不行,咱就找另一個,他顧家女兒也不止這一個。
「媽跟不了顧嬌嬌,但是要是你能打聽到私生女的住處,媽倒是可以幫你蹲守。」
我說出來的話,既粗魯又直白。
可沈無災聽進去了。
私生女的事,我並不是從顧嬌嬌那得知的。
而是上一世就知道。
顧嬌嬌甚至可能自己都不知道,他爸在外面有私生女這事。
沈無災點點頭:
「行,你等我消息。」
我又問他:
「你爸怎麼樣了?他一個人還好嗎?他有惦記我嗎?」
其實他已經和李婷登記結婚了。
我假裝不知道,做出一副關心的樣子。
沈無災的心思不在這上面。
敷衍了幾句,就藉口有事離開了。
13
過了幾天,他給我發來一個地址。
然後打來電話:
「查到了,老丈人真的有個私生女,他平時大多數時間都在外面住,他這個女兒也不工作,全靠我老丈人養著。」
他發來一張照片:
「這就是那個私生女,叫顧芊芊。」
我看著照片上的人兒,與顧嬌嬌有五分相似,卻長得比顧嬌嬌更加張揚明媚。
「你幫我去這個地方蹲守看看,看她平時都愛去哪些地方,喜歡買什麼東西,喜歡去哪裡喝咖啡,兩天之內,我要知道她的全部生活軌跡。」
我再次示弱:
「那不行的呀,我平時還要帶著沈男,他一個人在家,我不放心的。
「再說了,那個顧芊芊也不是天天出門。」
「那就一周吧,一周應該夠了。」
沈無災輕咳一聲,壓低聲音解釋:
「我不敢找私家偵探,因為顧家涉及得太多了,不少私家偵探都和顧家有交情,我怕我還沒出手,消息就會傳到顧局的耳朵里了,所以只能找你了。」
「可是,整天跟著他,是需要錢的呀。」我有些為難。
「這簡單。」他鬆口。
「我待會兒轉五萬塊給你,你給沈男請個阿姨,把家裡的事先放一邊。
「最近顧嬌嬌手機總是不離手,電話也比以前多,每次接了電話就出去了,我上次想跟蹤他,還被她發現了。
「我怕她和外面的人感情好了,把我踹了,你抓點緊,你一個家庭婦女,再打扮土一點。應該不會被她發現。」
「行,我知道。」聽到有錢拿,我立馬喜滋滋地答應下來,又對他保證。
「你是我兒子,我一定會把你放在第一位的,你也記得替我去催催你爸,萬一你和顧嬌嬌黃了,我們是復婚,還是不復婚?」
他依舊是不耐煩:
「行了,到時候再說吧。」
14
過了三四天左右,我給他整理出顧芊芊所有的生活軌跡,然後給沈無災發了過去。
我給他打電話:
「兒子,媽覺得芊芊的面相比顧嬌嬌好太多了,她在外面逛街,對陌生人態度也很好,媽媽很喜歡,你要是能和芊芊在一起,媽媽會支持你的。」
我給他打氣:
「雖然她是顧局長最得寵的女兒,可她畢竟是私生女,你這個條件配她是綽綽有餘的。
「兒子,你要抓緊了,咱爭取主動把顧嬌嬌踹了,給顧局長來個措手不及,即使他以後知道了,也不會不同意,畢竟他女兒就是個私生女,說出去他臉上也難看。」
沈無災聽我說著,冷不丁地問我:
「媽,你為什麼會贊同我和外面的女人在一起?你不怕我最後雞飛蛋打嗎?」
「瞧你這話說的,你在媽媽心中永遠是最優秀的,在媽媽心裡,外面的哪個女人都配不上你。
「再說了,媽媽當然是希望你好啊,你能攀上更好的人,媽媽肯定會支持你。
「畢竟你發達了,你手指縫裡漏一點,就夠媽過得很富足了。」
這一番話,幾乎就是所有做婆婆的,都會說出來的。
他不疑有我,點點頭:
「知道了,你這段時間就不要出門了,省得被她發現了。」
過了一個多月,喬治和顧嬌嬌的感情走到了最穩定的時候。
顧嬌嬌也不再像從前那樣偷偷摸摸的,有時候連家都不回了。
沈無災也和顧芊芊突破窗戶紙,兩人正是濃情蜜意的時候。
為了讓他們感情發展得更順利,我甚至每天給沈無災提供情報。
哪天顧嬌嬌出去了,我就告訴他,他便去找顧芊芊。
等顧嬌嬌回來了,我也會告訴他,他就第一時間回來繼續做他的好丈夫。
我這麼做,自然也是有我的目的。
我一直在等。
等到第五個月的時候,沈無災感冒了。
在我的勸說下,他百般不情願地跟我去社區醫院做了抽血檢查,然後拿了幾盒藥回去。
等他一走,被我買通的醫生把他的血樣拿給了我。
我拿去專業機構測試化驗。
結果出來,HIV 陽性。
我就知道,我穩了。
15
顧芊芊有愛滋病。
這我是上一世知道的。
顧局長和顧芊芊的媽都不知情。
他們這個女兒,表面上乖巧懂事,冰雪聰明。
可實際上,玩得很花。
幾乎什麼刺激,她就玩什麼。
所以,她很早就感染上了愛滋。
她是知道自己得病的事,也在偷偷吃藥控制病情。
她自然也知道,她的新男友沈無災,是她同父異母的姐姐,顧嬌嬌的丈夫。
畢竟她嫉妒顧嬌嬌,嫉妒到了骨子裡。
對她身邊的人,也了如指掌。
沈無災用拙劣的藉口和她搭訕的時候,她內心是激動的。
因為睡了姐姐的男人,等於是變相地侮辱了她。
更何況她還有愛滋。
要是能傳染給姐姐,那就更好了。
看著他油膩又生疏的演技,她露出一副看猴耍戲般的笑容,然後裝作一副純情的樣子,羞羞答答地答應了他互換聯繫方式的請求。
兩人曖昧了一段時間,沈無災捅破了窗戶紙,她也含羞答應。
當晚,他們就住到了一起。
不過,據我了解,顧嬌嬌應該沒有感染上愛滋。
因為她和喬治說過,她已經和沈無災分房睡很久了。
確認了沈無災感染愛滋,我立馬準備材料,寫信給紀委控訴:
沈榮光收賄受賄!
我提交了我在家中暗室里偷拍到的照片。
那裡面全都是金條、金表、名酒,和各類奢侈品。
沈榮光總覺得我是一個離了他就活不成的、空有姿色的家庭婦女。
於是他在做暗室的時候,並沒有防著我。
我每一次找到機會進去,都會拍照片留證。
而照片上的這些,足以讓他進去了。
16
資料提交沒多久,沈榮光就被抓了。
同一時間,我向媒體匿名信爆料,顧局長的女婿有愛滋。
並且對顧局長的兩個女兒,腳踏兩隻船。
我發送了很多他們在一起的照片。
新聞出來,全城都震驚了。
顧局長算得上是本地的風雲人物。
他沒有想到自己的女婿有愛滋。
更沒有想到,他的兩個女兒都栽倒在了自己這個看不上眼的女婿手上。
顧嬌嬌很快被他爸叫回去問責。
隔著別墅的院子,我都能聽到裡面的哭叫聲和毆打的聲音。
顧嬌嬌第二天就去了醫院。
聽我認識的朋友說,她的血液檢查報告是陰性。
可她丟了面子,向沈無災提出了離婚。
至於顧芊芊,她既聰明又狡猾,第一時間找顧局長哭訴,說自己被沈無災騙了,還被他傳染了愛滋。
顧局長氣瘋了。
他找了很多的由頭,把單位很多莫須有的罪名,都加諸到沈無災身上。
沒多久,沈無災也進去了。
17
開庭之前,我去裡面看過他們父子倆。
沈榮光知道一切都是我做的。
可他收藏室的那些,足以讓他把牢底坐穿。
於是,他再怎麼恨我也沒有用了。
乾脆找人回話,說拒絕見我。
倒是沈無災露面了。
他雖然恨我,可還是苦苦哀求我:
「媽媽,你幫幫我吧, 我現在就只有你了,那些事情都不是我做的, 都是顧長生栽贓我的!
「你幫我翻盤, 幫我去往上級檢舉揭發, 等我出去了, 我一定好好養你,我現在名下還有一套房產,之前我還弄了不少錢,這些足夠我帶你過好日子了。」
他一邊求我, 一邊眼中閃著恨意。
讓我想到了我上一世慘死的畫面。
於是我嘴上答應了下來。
出來後, 我就翻出曾經陪沈榮光一起參加聚會時,加的那些官場太太們的微信。
我給他們群發消息:
【你們有沒有渠道能把我兒子撈出來?我可以不惜一切代價,他是被人冤枉的, 你們不用怕顧家, 我兒子說,他手上有足夠扳倒顧局長的證據,並且他手上還有不少的資金。等他出來, 他會重謝你們的。】
我高調地宣傳了一圈, 幾乎是能發的人, 我都發了。
過了沒兩周,裡面就傳來消息。
說沈無災突發疾病, 在獄裡暴斃了。
18
不用想, 我也知道是誰做的。
可我不在乎。
反正上一世害我的人, 此時都得到了應有的報應。
顧嬌嬌在上一世,雖然沒有直接對我動手。
並且在發現沈無災買兇殺人後,提出了離婚。
可她也在警方問詢她的時候, 選擇了沉默。
所以這一世, 我把她用作復仇的棋子, 也不算過分。
至於健身教練喬治那邊,他在我的授意下, 早就吃了阻斷藥。
並且每次和顧嬌嬌親密接觸, 也都做了措施。
所以絲毫沒有問題。
事情結束後, 我又給了他一張卡, 裡面有三十萬。
他毫不猶豫地收下了。
然後立馬拉黑了顧嬌嬌的全部聯繫方式。
他並沒有陷進去。
對他而言, 顧嬌嬌再漂亮, 也只是一棵搖錢樹。
這世上並不缺漂亮的女人。
他只要有錢,就可以換一座城市,重新開始。
而沈榮光後來娶的女人李婷,在沈榮光被判無期徒刑後, 生怕被牽連,也辭職飛去了國外。
而我, 老公坐牢,兒子慘死。
我在大家的眼中,成了個沒錢沒勢、病急亂投醫、說話做事不過腦子,還拖著個殘障大兒子、構不成任何威脅的老太太。
沒人想對我動手。
我倒是成了官太太們茶餘飯後的談資, 和笑料。
之前沈榮光過戶給我的房子, 價值五百多萬。
我把它賣了,換成了一百萬出頭的兩居室。
剩下的錢,連同之前從沈榮光和沈無災那兒要到的錢一起, 存了定期。
這筆錢,足夠讓我帶著沈男,後半輩子衣食無憂了。
備案號:YXXBPo2vgEEAEEhXNxdQPuazb