8
過了幾天,等喜事徹底辦結束了。
我再次蹲守在了沈無災住著的小區門口。
等他一出來,我攔住他:
「沈男過幾天要去北京動手術,醫院要求先預存 30 萬。你再借我一些錢吧。」
「你怎麼又來要錢了?」沈無災看起來頭都大了。
他不耐煩地低吼起來:
「上次給你的那堆份子錢呢,你都用完了嗎?」
「差不多了,還了錢,剩下的我都用在了沈男身上。
「你知道的,專家問診,還有車票費,就要不少錢。這一趟是去北京,我得租房吧,包括平時的衣食住行,都需要錢,沈男沒有醫保,只能全部自費。」
說到這,我吸了吸鼻子,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頭:
「無災,那家醫院剛好來了一個飛刀的醫生,機會難得。他畢竟是你的親哥哥,是你的骨血至親,之前媽的心思都在你身上,現在媽只帶著沈男一個人,眼下又有能治癒沈男的機會,媽說什麼也不會錯過。」
沈無災的眉目間有一瞬間的柔和。
但也只是一瞬。
下一秒,他說:
「我現在也沒錢了,嬌嬌看中了一套學區房,打算近期入手。」
我冷不丁問他:
「那我和你爸什麼時候能復婚啊?等復婚了我就不找你了。他之前答應說,你們結婚之後,我們就可以復婚的,我現在已經聯繫不上他了。」
他無奈搖頭:
「我老丈人一直不看好我,時機還沒成熟,還是等嬌嬌懷孕吧。」
我也無奈道:
「那你就先借錢給我吧,三十萬,我這幾天就要。」
他不同意:
「我和嬌嬌的婚房,之前裝修花了一大筆錢,現在嬌嬌要買房需要錢,份子錢也給你一大部分了,我哪裡還有錢,我實在給不了了,你走吧,沈男的病能治就治,不能治就算了,以後我養你們娘倆。」
他說完,就把我往小區外面推。
我順勢拽住他的胳膊:
「我聽說女方帶了不少嫁妝,還帶了一個壓箱底的存摺,說是打算給你買一輛車的,你把那個錢借給我用用。」
他愣住了,立馬就炸了,聲音都高了八度:
「你怎麼知道我要買車?你跟蹤我?」
「沒有,沒有。」我惶恐地搓手。
「是你老丈人炫耀的,那天他在酒席上說要拿五十萬出來給女婿買車。」
「不行。」他想也不想地拒絕。
「錢不在我這兒,那是嬌嬌的嫁妝錢,錢在她那邊。」
我耍無賴道:
「這我可管不著,你要是不給錢,我只能帶著沈男搬回來,把沈男丟給你爸養,我也樂得清閒,畢竟住在外面也要花不少錢。」
他的頭甚至撇到了另一邊:
「我和嬌嬌的感情還沒有穩定,你要是不想我過得好,那你就回來。」
見他油鹽不進,徹底說不通了,我也不再和他好言好語,沖他威脅:
「那我們就魚死網破好了,反正我現在什麼都沒有了,我帶著沈男去嬌嬌家裡要錢,要不到錢,我就帶著沈男去死。」
沈無災見我的語氣不像是開玩笑,立馬拽住我:
「別鬧了,你給我一點時間。」
我強調:
「三天,我只給你三天時間,我已經掛了專家號,三天後,我就動身去北京了。」
他沉默了,拿了一支煙出來抽。
抽了有五分鐘,他把煙頭丟在地上踩扁,最終鬆口道:
「你等我電話。」
9
等他回去之後,我打開監控錄像。
見沈無災摟著顧嬌嬌說話:
「我今天聽說個項目,是一個特靠譜的哥們介紹的,我現在手上流動資金不夠,你把你的嫁妝錢先借我用用唄,你也別跟你爸說,我下個月就能還你。」
顧嬌嬌忙著打遊戲,頭也不抬地點頭:
「那行,你拿去用吧,密碼是我生日。」
他拿到了卡,在小區附近的銀行取出了現金,然後給我打來電話:
「你過來一趟,小區門口見。」
我到的時候,他揚了揚手裡的卡:
「錢都在這兒了,我錢可以給你,不過你要把之前過戶給你的房子,過戶給我爸。」
他提出這樣的要求,我也不吃驚。
畢竟我打聽到,沈榮光要和他的下屬李婷,登記結婚了。
沈無災倒是想按他說的那樣,對沈男動手,把房子弄回來。
可沈男整天跟在我身邊,我看他看得緊緊的,他找不到下手的機會。
「是嗎?」現在聽他堂而皇之地提出來,我勾了勾嘴角。
「那就復婚唄,復了婚,我就好加上你爸的名字,房子就是共同財產了。」
「不行,你們復婚了,我和嬌嬌就要離婚了。」
他有些煩躁地捏了捏眉心:
「嬌嬌一直說要優生優育,萬一她覺得我們家有腦癱基因,把我踹了怎麼辦,我還要靠他爸往上走呢。」
「那就給錢唄,我是你媽,用不掉的錢,以後還不是你的,而且我救的也是你的哥哥啊,他身體好了,也是給你減少麻煩,不是嗎?」
「況且啊……」我想了想。
「這筆錢對你爸來說不算什麼吧,左右不過是他一年的工資而已,他再在外面多撈一點,可能一個月就回來了,我也就是最近聯繫不上你爸,不然我也不會來找你。」
「行了,行了。」他忍不住皺眉打斷我。
「這錢你拿去吧,以後記得,這種話少在外面說,別給我爸添麻煩。」
給了錢,我還跟他計較什麼?
自然是拿錢,痛痛快快地走人了。
10
這一前一後,我也拿到了一套房子,外加好幾十萬的現金了。
接下來,我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。
上一世,我被撞死之後,靈魂並沒有消散。
我在空中飄了大概有一年的時間,看到顧嬌嬌在外面有了別人。
對方是個健身房的教練。
高大帥氣,八塊腹肌,尤其擅長甜言蜜語,把嬌嬌迷得五迷三道。
顧嬌嬌白天裝作外出工作,和他見面。
晚上回來當作什麼事也沒有發生,與沈無災繼續在一起。
沈無災雖說只是把顧嬌嬌當作他事業路上的墊腳石,可他對顧嬌嬌很有信心,總覺得顧嬌嬌愛慘了他。
我得離間他們兩個,讓他對顧嬌嬌產生疑心。
而這最好的辦法,就是加快健身教練和顧嬌嬌的見面。
我按著記憶,找到了上一世那個健身教練工作的健身房。
到那邊的時候,前台沒有人。
我隨手拿起一本健身房的宣傳手冊,看見他的資料在上面。
他的工作名叫喬治,目前帶一些基礎課程,應該是入職沒多久。
我在某二手平台買了一張體驗卡,然後進去轉了一圈。
在走到二樓的時候,我一眼就看見了他。
他正站在泳池邊,給一位女顧客介紹課程。
他穿著泳褲,一頭金髮在太陽的照射下散發著光芒。
再往下看,肌肉線條緊緻,身材健壯有力,側面看上去,像極了當紅小生。
也不怪當時顧嬌嬌對他痴迷到了那樣的地步。
這樣的人,走在人群中,我也是要多看他兩眼的。
他注意到我的目光,回頭沖我微微點了點頭。
我向他回點了一下,示意他先忙。
他只以為我也是顧客,多看了我幾眼,然後回頭繼續給女顧客介紹。
等那位女士走了,他向我走過來:
「請問你是想要健身,還是練瑜伽?」
我搖搖頭,示意他坐。
然後推過去一張銀行卡到他的面前:
「有興趣搞個合作嗎?」
「什麼意思?」他有些警惕地盯著銀行卡。
半天后,推回給我:
「我們這邊有規定,不能收客人的小費。」
「我不是你的客人。」
我摘下墨鏡,把銀行卡推回去,然後打開手機,亮出顧嬌嬌的照片:
「這位姑娘追我兒子追得緊,他們現在已經結婚了,可是我不喜歡她,我看你長得不錯,應該是她喜歡的類型,你幫我拆散他們,事成之後,我給你二十萬。」
金額不大,可對他來說,相當於是白賺的。
「哦。」他一下就笑了,露出瞭然的表情。
「婆媳矛盾?」
「算是吧。」
我也不怕他把我暴露出去,畢竟我知道,他真實的內心,是什麼樣的人。
他伸手,把我手機接過去看,然後問我:
「這姑娘長得不錯,你確定她能看上我?」
「試試吧,畢竟如果那麼容易的話,我幹嘛要給你錢。」
「那她在哪裡上班?」
我答道:
「政府大院,她每天下班,都會路過你們健身房。」
上一世,顧嬌嬌就是在下班途中,路過健身房時,與在門口發傳單的喬治看對了眼。
兩人一拍即合,就交往了。
「是嗎?」聽到對方單位不錯,他眼睛亮了亮。
我知道,他來了興致。
便道:
「這姑娘家裡很有錢,你和他在一起,只會穩賺不賠。」
他又問:
「這麼好的兒媳婦,你為什麼非要看她不順眼?」
我聳肩:
「我算了她的八字,和我不合,我們家是做生意的,我不想讓她破壞掉我們家的風水。」
說到這,我微微抬眸問他:
「你問這麼多,是不是沒有信心了?」
「怎麼會?」他笑了。
「你既然都找上我了,說明我是你遇到的,最能讓你看得上眼的人。」
他把那張銀行卡又推回到我面前:
「泳褲沒有口袋,這錢你先替我收著,我也不能保證成功,只能先試試。」
聽他答應下來,我總歸是鬆了一口氣:
「行,那我等你的好消息。」
我給他留了我的電話號碼,就走了。
11
他那邊的動作很快。
還沒一個月,他就告訴我得手了。
我把他約出來,再次把那張銀行卡給他。
這次,我們的見面地點是咖啡館。
他毫不猶豫地就把錢收下了:
「下面要我怎麼做?」
我想了想:
「錢不多,我不會要求你做什麼過分的,就多帶她逛逛街,平時多給她打打電話吧。」
「這簡單啊,她現在巴不得有點機會就給我打電話呢。」
他答應下來後,就走了。
等他徹底走遠,我去了驛站,以匿名的方式,寄出了一個快件。
收件人是顧嬌嬌。
我特地記得是同城送達,當天就能到。
我知道,即使收件人是顧嬌嬌的快遞,沈無災也會拆。
而裡面,是我找人偷拍的,我帶著沈男看病的照片。
還放了一張,我們一家四口人的戶口本複印件。
快遞寄出去的第二天,沈無災就找上了門。
他怒氣沖沖地過來,把照片甩到我的面前:
「這些照片是不是你寄的?」
我故作錯愕:
「什麼照片?你在說什麼?」
我把那些照片拿過來,一張張地看過去。
一直看到最後一張的戶口本複印件,我從疑惑變成了震驚:
「你哪來的照片?你跟蹤我,你是怕我拿著你的錢,不帶沈男治病,是嗎?
「他也是我的兒子,你怎麼能質疑我呢!」
他神色動了動:
「不是你給我寄的?」
「寄?你是說,這堆照片是有人寄給你的?」
我飛速搖頭。
「我怎麼可能給你寄這些,嬌嬌還在家裡,萬一被她看到了可怎麼辦,我以後還要靠你養老呢。」
「不是寄給我的,是有人寄給嬌嬌的。」
他在我面前坐下來,手指一下一下地點在桌上,意味不明地看著我:
「那究竟是誰給我寄的呢?」
「不知道,是不是顧嬌嬌在找人調查你?」
「調查我?」他笑了。
「媽,你是不是把我當傻子,你在背後玩我,還離間我和嬌嬌?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