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我可以現在就去報公安,故意傷害,意圖謀殺,足夠將你們全都抓起來判刑!」
「公安」兩個字,瞬間澆熄了婆婆的氣焰。
她頓時慫了縮了縮脖子,不敢再上前。
沈家明的臉色也變得一陣青一陣白,他看著我蒼白的臉,卻終究沒敢再阻攔。
霍連城不再理會他們,抱著我,大步流星地沖回了產房。
霍連城的血順利地輸進我的體內。
在護士的指導下,我用盡了最後一絲力氣。
不知過了多久,耳邊終於傳來了一陣嘹亮而清脆的啼哭聲。
我緊繃的神經徹底鬆懈下來,眼前一黑,徹底失去了意識。
5
再次睜開眼時,我已經躺在了病床上。
旁邊的病床上,躺著的正是劉玉芬。
而沈家明和婆婆,正一左一右地圍在她的床邊。
沈家明則溫柔地替劉玉芬掖好被角,眼神里滿是疼惜。
「玉芬,辛苦你了。」
不知道的,還以為他們才是一家三口。
而我和我的兒子,明明只隔了一張病床的距離,卻像是隔著一個世界。
從我醒來到現在,他們沒有一個人,看過我一眼。
對於他們的忽視,我早就已經習慣了。
見我醒來,沈家明陰沉著臉質問:「你肚子裡的孩子到底是誰的?是不是霍連城的?」
我冷笑一聲,臉色慘白:「沈家明,你心裡清楚!」
沈家明看著我旁邊那張與自己有幾分像的臉,抿了抿唇,眼神閃爍了一瞬。
「既然真的難產了為什麼不早點說?我就會早點給你輸血了,何必找一個外人?」
多麼諷刺,當時我那麼求他,他信了嗎?
似乎是意識到剛才自己的行為有些不好,沈家明緩和了語氣。
「既然孩子順利生出來了,那這件事就這麼算了,回家之後好好坐月子養身體。」
我側過頭,一句話都不想和他多說,身體仿佛被掏空一般,沒有一絲力氣!
就在這時,我看到霍連城留下的一個包袱,裡面裝滿了各種各樣的營養品。
這是他留給我的。
沈家明顯然也看到了,語氣陰陽:「這個霍連城還真在意你,居然買了這麼多貴的補品。」
婆婆冷笑一聲,上前一把搶過。
「拿來吧!」
「你有什麼臉吃?生個孩子把我們沈家的臉丟盡了,還敢吃這麼好的東西?」
說著,她獻寶一般把包袱遞給劉玉芬:「玉芬,快吃吧!」
我一句話都沒說,沈家明看了我兩眼,也坐回到劉玉芬的身邊。
當天晚上,我被牛車拉回家裡,因為婆婆捨不得在那裡的住院錢。
只是我看著眼前的牛棚,不可置信地看著沈家明。
「你什麼意思?」
沈家明抿了抿唇,有些心虛地開口:「桃桃,玉芬在知青院裡沒法坐月子,所以只能在咱們家,她怕吵,這段時間就委屈你住牛棚了。」
「雖然是牛棚,但是下雨淋不著,現在又不冷,跟屋裡沒區別的。」
我冷笑一聲,卻點了點頭:「好啊。」
沈家明一愣,似乎沒意識到我會就這樣同意,連忙說道。
「辛苦你了桃桃,你放心等玉芬走後,咱們就好好過日子!」
我一句話都沒說。
當晚,我一個人抱著兒子在牛棚里,而沈家明他們則和劉玉芬在屋子裡發出歡聲笑語。
我牢牢地抱著懷裡的孩子,眼淚無聲落下。
就在這時,我聽到霍連城的聲音在黑暗處響起:「桃桃,我來了。」
他說:「我帶你走。」
我點了點頭,義無反顧地跟著他離開這個家。
當晚,沈家明並沒有睡好。
他讓薛桃剛生完孩子就住在牛棚,心裡終究是有點愧疚。
但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,畢竟玉芬有一點聲音就睡不著覺。
桃桃她那麼懂事,一定會理解自己的。
這麼想著,沈家明早早起床,給薛桃沖了碗紅糖雞蛋。
桃桃最愛吃甜的,只要她喝了這個,絕對就不生氣了。
可等他走到牛棚,卻發現牛棚里空無一人。
地上只有一張孤零零的離婚申請!
6
沈家明盯著櫥柜上那張薄薄的紙,第一反應是荒謬。
接著,便是沒由來的心慌。
那不是一張普通的信紙,紙頭印著鮮紅的字樣,底下還有縣婦聯的公章。
他不過一個月沒怎麼顧得上她,她至於鬧到這個地步?把事情捅到婦聯去?
沈家明沉著臉,胸口一陣陣發悶。
霍連城。
對,一定是霍連城。
生孩子那天,他就覺得這兩人之間有種說不出的怪異。
平白無故,一個大男人會那麼好心,給一個不相干的產婦送吃的?
原來他們早就勾搭上了!
這個認知像一桶沈家明盯著櫥柜上那張薄薄的紙,第一反應是荒謬。
接著,便是沒由來的心慌。
那不是一張普通的信紙,紙頭印著鮮紅的字樣,底下還有縣婦聯的公章。
他不過一個月沒怎麼顧得上她,她至於鬧到這個地步?把事情捅到婦聯去?
沈家明沉著臉,胸口一陣陣發悶。
霍連城。
對,一定是霍連城。
生孩子那天,他就覺得這兩人之間有種說不出的怪異。
平白無故,一個大男人會那麼好心,給一個不相干的產婦送吃的?
原來他們早就勾搭上了!
這個認知像一桶冰水,從頭澆到腳,瞬間澆滅了他心裡殘存的最後一絲愧疚。
心慌變成了被背叛的憤怒。
沈家明轉身衝出家門,朝著鎮子的方向而去。
來到鎮里的供銷社,沈家明一眼就鎖定了那個身影。
霍連城穿著一身乾淨的白襯衣,高大的身子溫文儒雅。
他三步並作兩步衝上前,一把攥住了霍連城的衣領,將他死死抵在牆上。
「薛桃呢?她去哪了!」沈家明咬牙切齒地低吼,眼睛裡布滿了血絲。
霍連城被這突如其來的攻擊弄得一愣,他皺著眉頭,伸手用力甩開沈家明的手。
「放開!」他的聲音清冷,帶著不容置喙的力道。
沈家明踉蹌了一下,卻又立刻撲了上來,臉上是扭曲的冷笑。
「果然是你這個小白臉,你把薛桃藏到哪裡去了?」
霍連城整理了一下被抓皺的衣領,目光冷冽地看著他:「薛桃已經和你提出了離婚,她去哪裡,與你何干?」
這句話徹底引爆了沈家明。
「離婚?」他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,「果然是因為你!你把薛桃給勾搭走了是不是?」
他上下打量著霍連城。
「她一個生過孩子的二手貨你也看得上,霍連城,你可真是不挑!」
話音落下的瞬間,周遭的空氣仿佛都凝固了。
霍連城眼底的平靜徹底碎裂,取而代之的是滔天的怒火。
他猛地抬手,一記重拳狠狠地砸在了沈家明的臉上。
「你再說一遍?」
「住手!」
一聲清喝,清晰地穿透了這片混亂。
我抱著孩子,就站在沈家明的身後。
他捂著火辣辣的臉頰回頭,看到我時,臉上的表情有一瞬間的空白,隨即湧上一陣心虛和狼狽。
「桃桃,你怎麼在這?」
他下意識地想上前來拉我,眼神躲閃,嘴裡卻已經開始編織謊言。
「我……我剛才那話不是那個意思,你別誤會。」
7
他頓了頓,似乎覺得自己的姿態太低,又立刻挺直了腰板,換上了一副理直氣壯的面孔。
「再說,誰要和你離婚了?你一個女人家,平白無故地抱著孩子跟一個男人跑到鎮上來,像什麼樣子?我們沈家的名聲還要不要了?」
我靜靜地看著他,一句話都沒說。
「二手貨」。
這三個字像淬了毒的冰錐,扎進我的耳朵里,卻沒有預想中的疼痛,只有一片徹骨的麻木。
原來,在他心裡,為他生兒育女的我,就是這樣廉價地存在。